“我是在笑君侯不知足。”
“噢?”
“我軍上月二十六日出的兵,今才二月初,已連克下邳五城,得了其半郡之地,如此迅捷,真破竹之勢,而君侯猶嫌慢,豈不是不知足么?”
荀貞對待臣屬一向親切隨和,陳儀又是久從他的故人了,所以敢和他開玩笑。
荀貞聞之,亦笑了起來,復又嘆道,“卿言我不知足,實非我不知足,而是因軍糧等諸項軍需物資的供給壓力太大了啊。”
廣陵只一郡之地,民戶又不如潁川、汝南等地多,每年產糧的數目有限,荀貞雖已精簡了部隊,設置了屯田兵,并設法從外郡、外州買了不少糧來,可到底積蓄少,供應一場小規模的戰爭固然沒有問題,但而今卻是奪州之戰,一旦進展緩慢,必會陷入缺糧的困境。
荀彧寬解荀貞,說道:“兄無需太過擔憂,雖是我糧儲不多,可只要攻下下邳,便可取下邳之糧而用之。君卿與仲仁今雖圍夏丘、曲陽未克,然我軍連勝,笮軍與丹陽兵連敗,士氣不可比,以我料之,不出五日,必會有此兩城為我攻克的捷報傳來。”
“希望如此罷!”
既說到了全局的戰事,荀貞想起了彭城,問道:“彭城可有消息?”
軍機密報向來由戲志才總管,戲志才答道:“還是前些時的那道密報,陶恭祖遣人入了彭城,去見薛禮。除此外,別無其它消息。”
“薛禮有何異動?”
戲志才冷笑說道:“孫河屯兵蕭縣,離他彭城咫尺之近,薛禮敢有何異動?”
戲志才說的這個“彭城”,不是彭城國的“彭城”,而是彭城的國都“彭城縣”。
孫河屯兵的蕭縣,距離彭城縣只有六十里遠,確可稱是“咫尺之近”。孫堅與荀貞并以善戰聞天下,有孫河的這支兵馬屯扎在此,薛禮就算是后悔了,改變了擁兵坐觀的主意,想助陶謙,此時此刻,卻定也是有心無膽,不敢出兵了。
臧洪生性忠烈,最恨的便是只顧私利,無有公心的人,聽到提及薛禮之名,他如厭惡臧霸一樣,同樣厭惡,因又說道:“薛禮首鼠兩端,與臧霸一般,皆賊也!”對荀貞說道,“君侯,待取下徐州,此人亦不可留。”
荀彧卻有不同意見,說道:“此前薛禮確是首尾兩端,有坐觀之意,現今形勢不同,我軍出兵數日,已取下邳半郡,或許?”
臧洪問道:“怎樣?”
“或許若再遣人去見他,沒準兒可以把他說動,助我軍攻下邳和東海。”
荀貞點了點頭,說道:“文若言之有理。”
臧洪不樂,說道:“君侯,如臧霸、薛禮之徒,實不可共事者,怎可卻反借其力?”
荀貞喟嘆道:“先是黃巾大起,繼之陶恭祖親小人而遠君子,政令昏聵,徐州的百姓實在是受苦已久啊!我今起兵,實不得已。這場仗,能少打還是少打為好。”
臧洪聞之,不復怫然之色,肅然起敬,說道:“洪本徐人,卻不及君侯愛徐人。方才所言,乃洪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