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這幾個價格都很低。
別說是以市價的一倍去買各家煮鹽的場區、用具和僮客,便是以十倍之價去買,怕也不會有人肯賣。鹽業暴利,而且永遠無賣不出去之虞,上到天子,下到黔首,是個人就得吃鹽,一天也離不了,只有不夠用的鹽,沒有賣不出去的鹽,試想一下,誰會傻到去賣掉這棵搖錢樹?
聽了糜芳說的這幾個價格,荀貞說道:“倍於市價未免太低,可以三倍購之。并傳檄諸鹽家,家無旁業者,如不欲要錢,州府也可以地換之;又及,凡諸鹽家子弟有才名者,辟州、幕兩府,或辟本郡,試之,才卓異者,表為郎,或為令長。”
“郎”,朝廷里的郎官。“令長”,縣令或縣長。
既要奪人家的經濟利益,那就得在政治利益上給以補償。
糜芳應道:“是。”說道,“明公仁厚,想必此檄一下,諸鹽家必會踴躍獻坊了。”
荀貞笑道:“如果能如此,自是最好不過。……子方,可選定了先去哪個郡縣么?”
名單上列出的十幾個鹽豪分布於瑯琊、東海、廣陵三郡境內的沿海各縣,糜芳不可能同時把這些縣都去到,只能先去一地。他回答說道:“愚意先去朐縣。”
朐縣是糜芳的家鄉,也是他最熟的地方,倒的確是可以先去。
荀貞說道:“我見簿表上列注‘甲’字五人中,有一人是卿的同鄉,卿可與他熟悉么?”
“少時舊識。”
“可有把握說服他出售鹽坊?”
“芳盡全力為之。”
“如此人竟是不肯出售鹽坊,卿意如何處理?”
“如真不成,國事大於私情。”
荀貞點了點頭,說道:“估算路程,姚頒明天應就能到郯縣,待他到后,卿與他先見上一見,然后便去朐縣罷。我在州府,候卿佳音。”
糜芳拜倒在地,說道:“必不負主上所任!”
第二天下午,姚頒到了郯縣,進到府中拜見荀貞。
荀貞當面提點,對他講了此次榷鹽對州府財政的重要程度,囑咐他務必用心,遇事多與糜芳商議,對他說道:“卿非齷齪之人,當與司鹽同心,逢事多議,需決則斷。如有事難決,卿與司鹽爭執不下,而又不及傳章州府者,卿需從司鹽意。”
姚頒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