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笑道:“你什么時候回到堂上的?我居然沒聽見。”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適才是在想些事情。……你說有一要事未稟與我?何事也?”
劉曄剛才一直恭恭敬敬地站在堂中離荀貞較遠的地方,這時往前走了幾步,正要說話,荀貞示意他道:“天熱,你不要站著說話,坐下,坐下。”招了招手,叫他到近處來坐。
劉曄應諾,近前落座。
坐下后,他挺直身子,目向荀貞,說道:“將軍,方才太守諸君所問多九江、阜陵及陳刺史事,以曄愚見,能否收九江為己用,要不在九江、阜陵,也不在陳揚州,在於廬江與吳也。”
“在於廬江與吳?”
“廬江、吳皆與九江比鄰。廬江既接壤九江,太守陸季寧,族為州冠姓,其族中子弟出仕者,何止於吳,遍及揚域,故九江都尉陸季才、今會稽丞陸昭,俱其族人。如能得與他為盟,陳元悌雖牧揚州,何足道哉?”
“姚叔潛為我家子弟聘吳大姓家女,應者唯全、沈而已。與陸將軍盟固為上策,奈何揚士自高,恐其不從。”
陸季寧即是陸康,吳郡人,今天子即位初,他蒙險遣孝廉、計吏奉貢朝廷,詔書策勞,加授他忠義將軍,并和荀貞一樣,也是秩中二千石。劉曄提到的陸季才是陸駿,陸康的從子、陸遜的父親,曾任九江都尉,已經去世了。陸昭是吳郡陸家的子弟,如今仕在會稽,為郡丞。
“如此,將軍可盟與吳郡。”
荀貞沉吟了下,說道:“盛孝章的話,倒是可以試試。”
吳郡沈氏之所以會應荀貞的聘女,靠的是盛憲之力。盛憲的女婿沈直是沈家的人,也即沈家是盛憲的外親,所以他能影響到沈氏的決定。從他勸沈氏應荀貞之聘可以看出他對荀貞的能力至少是看好的,那么荀貞如果遣人去與他定盟,他十有**不會反對。
揚州六郡里邊,不管文化、經濟,抑或戶口數目等各方面都是吳郡最優,如能得到吳郡的幫助,確是可以增加一個抗衡陳溫的重要籌碼。
荀貞嘆了口氣,說道:“早前討董,以及在廣陵時,為募精兵,我嘗遣人赴丹陽招攬徒眾,陳元悌頗多相助,而今吾兄將掌九江,為吾兄計,也是為吾州計,卻不得不與陳元悌爭權,或許甚而會因此鬧翻,興起戰端,此實非我所愿,卻又不得不為啊。”
劉曄說道:“刺史監郡,陳元悌一刺史耳,職在刺舉,本就不該侵奪九江郡的權,做的不對的是他,不是將軍。他如肯還權,萬事俱好,他如不肯,漢家自有制度,卻也不能任他違壞。”
荀貞看了眼劉曄,心道:“劉子揚真是個會說話的人。”
刺史監郡,這是太平時期的制度,現今戰亂,刺史俱被賦予了領兵之權,有了兵,隨之而來的就是野心,看海內諸州的刺史,又有哪一個是肯老老實實只擔刺舉之任的?比起陶謙此前在徐州的作為,陳溫僅僅是在九江暫時無主時才動手侵奪郡權,這已是十分溫和的做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