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加急,由郯縣至陳國六百余里,信到時,也是三天后了。
此時,陳國余縣俱下,獨國都陳縣猶死戰不降。
劉寵、駱俊布置在城外的部隊已被孫堅部擊破,護城河也已被孫堅部填滿,外墻亦有數段被摧毀,在被摧毀的位置,駱俊調動民夫重建了較矮小的防御壁壘,又在壁壘后挖了寬深的壕溝,反抗得非常頑強。不過,無論是進攻的一方,抑或守城的一方,皆知城破是早晚的事了。
孫堅的部隊環列營於陳縣的近郊,把陳縣圍得密不透風。
城中的傷亡很大,孫堅部的傷亡也不小。城墻染滿血跡,城下遍是尸體、殘肢。自起兵擊黃巾至今,孫堅也是身經百戰了,這樣殘酷的戰斗,只有在與董卓的精銳作戰時他才遇到過。
諸部中,孫暠、韓當的損失最重。
孫暠是孫堅季弟孫靜的長子,從孫堅征戰頗久,他惱恨劉寵和駱俊固守不降,導致他部曲多傷亡,便建議孫堅說:“駱俊沽名市恩,得陳人效死力,陳人難為伯父用,俟城克,當屠之。孫堅以為然。他已經做好了屠城的準備,於這時接到了荀貞的來信。
看完信,孫堅召來公仇稱、朱治等人,與他們商議討論。
孫堅先把信給他們看了一看,然后說道:“貞之信中言趙元達忠直不可屈,如就任,恐不會從命於我,建議我仍使駱俊留任陳國,卿等以為如何?”
朱治蹙眉說道:“按荀侯信里意思,這個趙元達,是又一駱俊也。如是這樣的話,斷不可使他來上任,只是,駱俊負隅頑抗,就算攻下城后留他一命,怕他也不會屈服於將軍也。”
孫堅的佩劍在案幾上放著,他把劍拿起,將之從鞘中抽出,舞了兩朵劍花,復插歸鞘內,摸著劍柄說道:“天下事若皆可以此定,將會是何等快哉!”
天下事自不能都以劍定,對駱俊這樣的真士人,用武力來為威脅顯是半點用處也不會有的。
公仇稱說道:“王命遠在長安,與明將軍何關?可先招降駱俊,其如不從,明將軍大可自任一陳相,趙元達如來,拒之不納便是。荀侯難道還會因此而與明將軍興兵么?”
朱治說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豫州郡縣、士人已有不服將軍者,趙元達奉有詔命,將軍如再拒之,州內不服者或將愈眾。”王命可以不理會,但州內的士心卻不能不重視。
孫堅考慮了一會兒,決定按公仇稱說的辦,說道:“董卓在洛陽時,曲意士人,結果如何?關東兵起,今他為王允所刺。早年我從皇甫公剿汝潁黃巾,又從故車騎將軍張公討涼州邊章、韓遂,擊董,戰於洛陽,海內士人我見者多矣,有名無實者眾,真有才能者稀,十之**不過無能之輩,他們不服,由他們不服。待攻克陳縣,我意屠之,以作威懾,儆效尤者!駱俊如肯降我,我仍用他為陳國相,如不肯,送之還鄉,我再任一陳國相,阻趙元達來。”
荀貞在以往的信中數次請他在破城后不要殺駱俊,這點小事,孫堅還是能為荀貞做到的。
他問公仇稱:“引渠水事辦得怎樣了?”
陳縣臨浪蕩渠,見久攻陳縣城不下,公仇稱獻計,建議可以引渠水灌城,用水攻之法。孫堅采納了他的計策,把掘溝引渠水的事情交給他總責辦理。
公仇稱答道:“共掘溝四道,都已將至城下,至遲后天即可放水淹城了。”
孫堅點了點頭,下達軍令:“命各部備戰,候水淹城,便一起總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