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犢也是華縣人,以任俠為業,與臧霸、昌豨都是多年的故友,他若是對昌豨說他先見的臧霸,說動了臧霸,然后持臧霸手書來與昌豨約共叛亂之日的話,昌豨沒準兒會相信。
想起昌霸之前一直對荀貞甚為含怨,臧霸頓時心驚,想道:“昌霸如真信之,說不得,他還真會叛亂!”沉吟不語。
顏臨察言觀色,看出臧霸陷入了兩難,趁機說道:“昌霸與將軍休戚相關,昌霸一反,將軍縱不反,料尚可仍得荀鎮東之信賴乎?一旦為荀鎮東所疑,將軍請再自度之:身將安存?”
這正是臧霸所擔心的。
事實上,臧霸擔心的還不止這一點。
他尤其擔心的是:泰山兵、泰山五校尉是他的立世之資,荀貞之前就已經借平定鹽豪之亂的機會,對泰山兵進行了一次裁撤、整編,今如昌豨果叛,他與孫觀等即使不與同反,但可以預見到,荀貞亦必會再抓住這個機會,對泰山兵進行又一次地裁編,這樣一來,臧霸、泰山諸校尉的實力定然就會隨之再次下落,而實力一弱,今日之權勢恐亦將不復再存。
說到底,臧霸雖然已經輸誠於荀貞,深服荀貞的氣度、英武,畢竟非是荀貞嫡系,也仍是還有一點他自己的小算盤的,亂世之中,有兵者強,他尚不能做到視“立世之資”如棄履。
便在這時,帳外闖入一人,臧霸看去,見此人年二十余,裹幘常服,未帶印綬,腰攜長劍,貌壯氣雄,軒然長身,正是徐卓。
帳外的侍衛適才未能攔住徐卓,這時追著進來,想把徐卓請出去。徐卓顧首嗔目,抽出半截佩劍,怒道:“吾鎮東將軍幕府從事中郎是也!謁見臧將軍,乃為兵事,爾等何敢阻我!”
臧霸起身,令那幾個侍衛:“出去!”疏忽間,心中念頭數變,勉強神色如常地迎接徐卓,裝出笑臉,說道,“中郎怎么來了?可是有什么緊急軍情?”
徐卓回劍入鞘,下拜行禮,起得身來,掃了顏臨一眼,心道:“臧將軍早無甚親近的家屬在泰山,又何來家書之說?此必送書之人,我觀其態貌,當是久為仕者,剛才我抽劍斥帳外侍吏時,又見他稍失態色變,料此人定非藏將軍的家人,應是泰山郡吏,受應仲遠之遣,來做勸降說客的!”當下,不回答臧霸,而是突然喝問顏臨,“君可是前天離的城?”
顏臨不知徐卓的來頭,見他來勢洶洶,面帶殺氣,正想借著他與臧霸見禮、對話的空當盤算一下應變的辦法,卻沒有想到徐卓未理臧霸,竟是陡然問他,驀聞此一問,下意識地答道:“正是。”
話音才出,他立即反應過來,然而為時已晚,頓覺心頭一沉,轉看臧霸,見臧霸雖仍在勉力保持如常的神色,眉眼間卻亦因他的這句回答而露出了一絲無奈,旋即,無奈消去,轉為堅定,顯是已在這片刻間做出了決定。
卻說,為何只是兩個字的一個回答,顏臨便心頭一沉,而又導致臧霸眉眼無奈?
這是因為:臧霸的家鄉華縣就在南城東邊,兩縣相鄰不過數十里地,顏臨如真是從華縣來的,最多一天即可到臧霸的營中,又哪里需要前天就離城?泰山的郡治奉高離南城有二百來里地,若是從奉高來,倒是必須得前天就啟程動身。
徐卓不再理會顏臨,轉對臧霸說道:“確是有緊急軍情,因才唐突求見。”
臧霸問道:“是何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