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北與平輿接壤,兩座縣城相距只有百余里,呂布已渡澺水,再渡過汝水,行不用太遠,就可達安城城下,所以孫策、黃蓋等傳檄安城縣,令他們嚴守自備。
荀愔點了點頭,又問道:“貴縣可有遣斥候打探?”
“遣了。”
“呂奉先部渡澺之后,是往貴縣來的,還是往陽安方向去的?”
安城在平輿的南邊,陽安在平輿的西南邊。陽安也在汝水南邊,亦與平輿接壤。
“目前尚不能探明。”
“橋蕤、張遼二部可有從呂奉先同撤?”
“沒有。”
荀愔心中想道:“呂奉先獨撤,而橋、張兩部未動?他這是為了防止伯符與我軍追擊,還是別有意圖?”他對軍事不精通,不能由此猜出呂布的目的,卻隱約覺得有些蹊蹺。
那位姓周的主簿一直拱手彎腰,頭都不敢抬,從上午起,天就陰了下來,風甚寒冷,吹得他袍服卷動,鼻涕橫流。
荀愔看了他眼,沒別的什么要問的了,便說道:“孫都尉既有傳檄,君與貴縣的縣君便按檄遵辦就是。呂奉先雖小狡且悍,有孫都尉與吾軍在,料他也不敢逞兇貴境,君不必多憂。”
周主簿諾諾。
荀愔問道:“貴縣的縣君呢?”
“鄙縣縣君已於去年告病還鄉,現下縣中的政務皆由在下暫理。”
卻竟是安城縣內已一年多沒有長吏了。
荀愔倒也能理解,李通盤踞在此,相繼與周直、陳郃等攻殺不已,上頭的汝南郡府不能制之,這個縣長吏必是當得不僅無味,而且處處憋屈,確是不如索性掛印自辭。
荀愔此次出使,為保路上安全,隨行帶了七八個騎士,二三十甲士,此時,這些騎士、甲士環衛周邊,有餓得不行,受著凍出來挖野菜的百姓路過,看見這一幕,除少數膽大的,大多不敢近前,遠遠地避開繞走。荀愔觀望之,不覺嘆了口氣,對周主簿說道:“吾沿途所見,鄉里半空,早就入冬了,天氣越來越冷,百姓卻多衣不蔽體,竟有數日無食者!君今既主縣中政事,當勤職愛民,多方設法,以解民之困苦,否則,一場雪后,怕會餓殍、倒尸不少。”
周主簿心道:“縣中的那點糧,要么被州府征去了,要么被李通搶去了,要么在豪強大族手里,借不出來,你們徐州派兵來助孫侯,軍士們的日常食用又是由鄰近的吾等數縣所出,雖知百姓困弊,縣中早被榨得干凈,我又有什么辦法?”此人長相雖是丑陋,倒是有愛民之心,雖然如此,縣中實際情況如是,他也是無可奈何,心中這么想,他口上唯唯答道:“是,是。”
荀愔叫他回縣,上回車中,由從騎、甲士們護衛著,繼續北上。
渡過了汝水,行三十余里,開始下起了雨夾雪,天愈冷冽,再渡過澺水,荀愔又聽到了一條消息:呂布已南下汝水,他沒有去安城,也沒有去陽安,從陽安、北宜春間穿過,直向郎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