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身為侯府庶子,在荀貞的后宅有住處,常在官舍中宿眠,因是,聞召不久,他就來了。
去年諸葛瑾被荀貞征辟到府時,還不到二十歲,今歲過了年,他算是加冠成人了,其年紀雖輕,庶子之職,又是侯府的家臣,然荀貞待他卻甚禮重,見他來到,吩咐兩個兒子都坐好,把懷中的女兒暫給陳芷抱住,等諸葛瑾行禮罷,笑道:“數日未見子瑜,卿似略清瘦了些。”
諸葛瑾立在室中,答道:“仲春天氣,時暖還涼,謹前兩日略染小恙,有些風寒之癥,是以飲食倦懶,可能因此而稍微瘦了些吧。”
“噢?染病了?好了么?”荀貞察看諸葛瑾的氣色,覺得還不錯。
諸葛瑾答道:“不敢勞君侯關念,已經好了。”
“樊阿、吳普二君得華佗真傳,卿如再染恙,可求醫於他二人。”
而今荀貞的事業越做越大,早年跟從他的那些人,或領重兵,如許顯等,或掌機要,如戲志才等,樊阿、程普兩人也“青云直上”,早已不再需要他兩人親自動手給兵士治傷療疾了,現下,他兩人都在荀貞的幕府供職,掌著醫曹,除負責管理軍中各部的軍醫外,當有重臣患病時,荀貞也會叫他兩人去會診,給之醫療,不得不說,此兩人內外科并通,醫術的確高明。
不僅醫術高明,樊阿、吳普兩人也精於養生,從華佗處學得了一套“五禽之戲”,尤其吳普,最為擅長此技,他已年過不惑,而顏色紅潤,須發茂盛,身強力健,看之不過如三十許人。
荀貞把五禽戲有養生之益的事給諸葛瑾說了一下,然后接著說道:“此戲我跟著吳普學過了,得閑便打上一套,效果不錯,去年時,我就叫志才、文若、公達、奉孝、元直,還有元龍等都也好好地跟吳君學學,子瑜,卿年雖輕,養生不可大意,也可學上一學此戲。”
諸葛瑾應道:“諾。”
說起吳普、樊阿,倒是讓荀貞想起了華佗。
華佗是沛國人,與徐州接壤,也所以吳普、樊阿,他的這兩個出色弟子都是徐州人氏,吳普,廣陵人,樊阿是彭城人。當年在廣陵時,荀貞就叫吳普、樊阿邀請華佗來見,希望可以把他征辟到帳下,不意華佗行蹤飄忽,要么是找不著他,要么偶爾聯系上了,他卻不肯應辟。
當下,醫者,方術耳,與五行、占卜同屬一類,社會地位不高,所以華佗醫術盡管高明,早已是名聞南北,但究其本心,他實是為從事此業而感到羞恥的。畢竟少年時,華佗也曾游學徐州,在儒業上亦頗有成就,兼通數經的,可卻未能走經學致仕之路,這種羞恥,“不得志”的郁郁,加上他有活人的能耐在手,凡找他醫病之人無不恭敬請求,便造成了他的“性惡”,莫說荀貞辟他為郡吏、州吏了,此前,陳登的父親陳珪為沛相時,舉他為孝廉,他都不應,黃琬被拜太尉后,辟他為公府掾吏,他仍不應,較之孝廉、公府掾,郡吏、州吏算的甚么!
征辟不到,也就罷了,荀貞對此無有強求,念頭略在華佗這里轉了一轉,旋即,荀貞就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問諸葛瑾道:“子瑜,卿母、諸弟妹,近日可好?”
“多謝君侯關心,都挺好的。”
“卿母如有佳作,可再給我送來一兩幅。子瑜,卿母的字,圓潤之中,內蘊雄氣,也只有這樣的婦人,大約也才能教出卿與卿諸弟、妹這樣的子女罷。”
諸葛瑾母親的書法不錯,諸葛瑾才被應召到府日,荀貞就以左伯紙和伯英筆贈給其母,其后荀貞雖沒再過問過此事,但陳芷記得,每隔一段時日,就使人給之再送去些此類用物。
“家母的賢德固是少有人及,而如謹與諸弟、妹者,碌碌徒也,既慚君侯之譽,又愧對家母的敦敦教誨。”
荀貞笑了起來,說道:“子瑜,何其謙也!”與諸葛瑾聊了幾句家常,話歸正傳,荀貞問道,“昨日卿求見,吾忙於別務,未能相召,遲至現下才得了些空隙。卿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