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曹將驅馬舉矛,徑沖對面徐州那將,交手一合,斬其馬下,引部奮勇拼殺,殺散了余下的數十徐州騎兵。曹將俯身割下了敵將的首級,回馬來見曹操。
曹操視之,夏侯惇也。
曹操問道:“殺者何人?”
夏侯惇舉首級以示。
曹操不識,夏侯惇認識,答道:“劉備帳下司馬士仁。”
盡管得了夏侯惇的及時援救,但徐州兵追殺曹軍潰卒的聲音,遠遠地從身后傳來,曹操等人還是不敢在這里多留。取了士仁的戰馬,給曹昂乘騎。
一行人倉皇逃竄數十里,入夜之后,曹操與程立、夏侯惇等奔入到了亢父城。
至天曉,劉若、曹洪、曹純等將相繼敗至。
收攏殘兵,不足戰前的半數。
曹操心中哀慟,可在部將面前,為維持士氣,這份哀慟又無法顯露,不僅無法顯露,尚需想方設法,撫慰諸將。也真是難為了他。
得城卒通報,說是陳宮逃回。
曹操忙出來迎接。
陳宮在逃跑的路上,幘巾被樹枝勾走,而下披頭散發,鶴氅亦破爛不堪,朝其面上看去,灰頭土臉,汗水沖刷之下,整張臉一道黑、一道白,豈是一個狼狽不堪可以形容!
好在沒有受傷,還算不錯。
曹操握住他的手,問道:“適潰亂之際,我留了兵馬五百接公,公可見否?”
陳宮哪知此為曹操虛言,甚是感激,回答說道:“主公顧愛之情,宮結草難報。諸公所留的兵士,宮未有見得。幸在西逃路上,遇見了我軍的兵士百余,宮遂逃出生天。”
曹操一邊安排人給陳宮預備熱水,以作洗浴,一邊親自把陳宮送到浴處,情深意切地說道:“今日之戰,雖然小敗,幸得公與程公無恙。公與程公是我的智囊,只要兩位無事,咱們早晚可以復振兵勢,卷土重來!”
陳宮感動非常,下揖說道:“主公厚愛,宮非效死無以報之!”
從早到晚,又到次日,接連兩天,又收攏到了一些敗卒,前后相計,共得攏殘兵萬余。
曹操聚眾商議。
陳宮深感遇到了明主,他本是個厚道人,自不免殫精竭慮,為曹操謀劃。
休息了兩天,他當下稍微恢復了點精神,穿著一身曹操送給他的新衣服,坐在堂中,當先陳述這兩天他苦思冥想,得出的應對此敗之策,說道:“亢父城南瞰泗水,東鄰南陽湖,河網密布,環邊多沼澤,草木茂盛,濕地泥濘,不利步騎攻戰,是我兗東的鎖鑰。
“任城雖敗,而我猶有亢父,扼守此城,以作守御的話,徐州兵就不能進入山陽半步。
“鮑濟北屯駐壽張,擁兵萬眾。主公可檄濟陰、陳留、山陽三郡,會兵亢父,舉我三郡之力,與鮑濟北南北呼應,任城猶可再戰。”
曹操默然不語。
程立捻著胡須,慢慢地說道:“公臺此策,恐怕不好得行。”
陳宮問道:“程公有何高見?緣何說我此策,不好得行?”
程立說道:“公臺,你的此策,是以守御亢父為主;但以我料之,荀鎮東怕是不會來打亢父,接下來,他應該是會去打東平!”
“打東平?”
程立說道:“劉公山為黃巾所刺,亡於軍中,鮑濟北帳下的兵士,都是兗州兵,也即劉公山的舊部,士氣早就低落。主公於前日復新敗於任城。消息傳到壽張,鮑濟北部的將士,肯定會更無有斗志了。
“誠如公臺所言,亢父易守難攻。荀鎮東,知兵者也,豈會放棄容易的不去打,而來打不易攻的?因此我料他接下來大概不會來攻亢父,而是會去攻打東平郡的鮑濟北部。
“鮑濟北部的兵士人無斗心,勢難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