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鵠性勇,聽了李瓚的話,不以為然,說道:“主公的軍令,李公是親眼看過了的。主公限期命令我等攻破鮑信。鮑信雖然豪杰,據城而守,難道咱們就不打壽張了么?”李瓚說道:“倒也不是不打。唯是該如何打,須得從長計議。”
江鵠不屑地說道:“一個壽張孤城而已,還計議個什么?明天,咱們就發動進攻!我請為先鋒,為李公先登!”
荀貞在軍令中,給了李瓚等人十天的期限。
十天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放到攻打壽張一事上,的確是較為緊張的。
李瓚便同意了江鵠的意見。
翌日,李瓚、荀濮、張飛、孫康等俱出兵馬,分為三面,圍攻壽張的北、南和東城墻。
鮑信早已接報,昨晚他甚至就是在城頭睡的,當真枕戈待旦。
因是,城頭守卒的防備甚是周全。
東城墻是徐州兵的主攻方向,鮑信親自在此處指揮。
城外的投石車,往城頭投擲石塊。
城上的守卒用盾牌作為掩護,從垛口往下引射弓弩。
城上、城下矢石如雨。
江鵠披掛重甲,持劍督促兵士填護城河。借著蝦蟆車的遮蔽,一車車的泥土倒入河中。戰到午后,東城墻外的護城河,被填出了四條寬大的通道,每條通道可容十數人并行。等到下午,南、北城墻外的護城河,也分別被填出了幾條通道。
李瓚、荀濮、孫康等,俱麾兵士渡河,展開了對亢父城的初次進攻。
徐州兵用船形的防護裝備,頂著城頭的箭矢,推著云梯,艱難地推進到了城下。
東、南、北三面護城河外的徐州兵主陣,相繼擊響了戰鼓。
戰鼓催動,徐州兵同時對三面城墻進行攀附。
江鵠遙觀之,只見靠著東城墻的十余部云梯上,有一部云梯的兵卒,攀援得最快,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抵達城墻中間部位的時候,城上的守卒抬著兩口大鍋,傾斜於垛口,往下澆灌。
雖是看不到鍋中灌出來的是什么東西,但只從那部云梯上兵卒緊跟著往下墜落的慘狀,江鵠也能猜出,那鍋中不是滾油,就是滾水。
數十徐州兵的勇士,仗盾為護,推著沖車,撞擊壽張的東城門。
城門上邊的守卒,倒下油膏,接著投下雉尾炬,點燃了沖車。那數十勇士中,不少人被油膏沾染,火苗竄上他們的衣甲,個個被燒成了火人,慘叫之聲,遠在數百步外的江鵠都能聽到。
攻到暮色降臨,壽張仍堅不可破。
鮑信親巡城墻,勉力士卒,吊死問傷,親手為傷者裹創敷藥。
張飛亦在東城墻外的戰區內,眼見戰事這么酷烈,顧問江鵠,說道:“何以先登?”
“我請為先鋒,為李公先登”,這是江鵠昨天當眾說的話。
張飛此問,一是因他平生最敬士大夫,不滿江鵠昨日對李瓚的頂撞;二來,卻是激將之法。
江鵠二話不說,喚從吏,給他又取了一副甲來,身披雙甲,引親兵十余,奔過護城河,徑到云梯下,把環首刀抽出,銜在口中,當先攀登。
他穿著兩層厚甲,城上的箭矢不能傷他。
唯一能對他造成威脅的,便是那滾油了。
江鵠身手敏捷,一邊矯健地向上攀援,一邊時刻關注城頭的情況,提防守卒再拿出滾油。
然而,盡管他已有戒心,在剛過城墻之半的時候,還是被滾油澆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