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道,“這場仗,敗得不虧,唯是可惜了鮑允誠!曹公已赍信與他,說城如不能守,可速赴乘氏。奈何鮑允誠誓死為曹公保護乘氏的北面,以致兵敗遇難!”
李瓚問道:“曹公有信與鮑君么?”
萬潛把曹操那封信的內容,大體說與了李瓚。
李瓚聽后,也是喟嘆連連。
雨下了一夜半天,漸漸止住。
李瓚吩咐,厚葬鮑信,他親到鮑信葬處,祭奠一番,哭泣流涕。
一來因徐州兵軍紀森嚴,二來李瓚優撫本地士人,三者,也是因他厚葬鮑信,臨墳祭奠流淚,種種安民的舉措下去,包括毛家人在內的壽張士人,對徐州兵、荀貞的觀感有所改變。
兩天后,李瓚派人,把萬潛送去合鄉見荀貞。
且不說萬潛。
只說壽張城中,李瓚留下撫慰百姓、士人,江鵠、荀濮、張飛、孫康諸將,使部曲休整了兩日,於萬潛去合鄉的這一天,亦各領本部,分道出了壽張城。
江鵠西行,騷擾與壽張接壤的東郡之地范縣,亦且不提。
荀濮、張飛、孫康北上百里,入到了濟北國境。
才入濟北,荀濮等將就發現濟北目前的情況,與東平截然兩類,幾乎是兩個人間。
東平國中,現下的百姓,雖也不如以前那么多了,可好歹大體的治安還算可以;他們在濟北國中行了近十里地,沿途竟是百姓寥寥,總計算下來,正兒八經的良民大約還不到百戶,有的鄉里空無一人,有的鄉里,全是黃巾軍的兵士居住;短短小半日的路程,遇到了兩股賊寇。
荀濮等人所率的皆是徐州戰兵,甲械優等,人數也不少,碰到的盜賊哪里敢來搶他們?遠遠的看見,就落荒而逃了。雀占鳩巢,住在鄉里中的黃巾兵士,沒有人預先組織,也沒膽量出來攔截他們。
荀濮等人為不影響行軍,不欲生事,既然盜賊遠遁、黃巾軍的兵士不出來迎擊,他們亦只當未見,只管向北而行。
越往濟北腹心行進,路上見到的情況越是凄慘。
道邊餓殍處處,野上白骨暴露。
見到的尸體,何止千百!
這些死去的,多是百姓。有老有弱,有男有女,年紀最小的只有三兩歲,年紀最大的須發俱白。一些野狗,出沒尸中,很多的尸體被這些野狗啃咬得參差不齊,斷臂殘肢,觸目可見。
荀濮雖好兵事,不好讀書,然到底生在荀家,荀攸、荀彧等無不是飽學之士,他耳聞目濡,不免受到儒學的影響,兼他從十七歲起,就跟隨荀貞左右,到現在已六七年了,受荀貞的影響更大,對百姓懷有深切的同情,於下觀此慘狀,憐百姓悲慘,哀慟不已,說道:“民有何辜,受此禍難?”按劍昂首,揚眉說道,“今至肥城,會合樂、趙二位將軍,必滅濟北黃巾!”
張飛、孫康慕其壯氣,皆應道:“愿與都尉共殺賊!”
荀濮現任中壘都尉,秩比千石,較以校尉,低了一層,論軍職,是沒有張飛、孫康高的,但他是荀貞的族子,於早年從荀貞的諸荀之中,年歲最小,向來得荀貞的喜愛,他的兵法都是跟荀貞學的,故此,張飛、孫康卻不以自身的官高,而輕視荀濮,反而對他極是尊敬。
再行百里,到了肥城,與樂進合兵。
濟北黃巾現下共有兩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