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陽光明朗,遠處低矮的山巒起伏,近處河水泛出褶皺也似的漣漪,望之無盡的沃土向南北延伸,道上的各營步騎,打著各色的旗幟,兵卒或牽馬、或扛矛,依次前行,塵土漫揚。
微風拂面,頗覺清爽。
荀貞立在道邊,看著排列站在眼前的一干留鎮兗州之文武臣屬。
他的目光從荀攸、徐卓、劉馥、荀悅、樂進、潘璋、高素、馮鞏等人的臉上一一掠過,只覺荀攸等文屬,秀異倜儻,個個一時之選,又覺樂進等武將,鷙強猛力,個個堪稱虎臣。
荀貞心中喜悅,想道:“誠然文武濟濟!”笑與諸人說道,“我把兗州就托付與卿等了!”
荀攸代表眾人,說道:“有臣等在,必為主公保兗州無失。”
荀貞笑道:“不僅是無失啊!還要盡快將兗州的民心收拾好。孟德接連戰敗,而今困守東郡,我看他啊,大概是會去找袁本初求援的。袁本初現正在與公孫瓚交戰,短期內應是無暇大舉相助孟德,但時間一長,可就說不好了。咱們得趁這個空檔,抓緊時間,化兗為我徐州所用!公達,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后,我來看你治兗的成果!”
荀攸很有信心,答道:“諾!”
兩聲啜泣傳入耳中。
荀貞看去,嚇了一跳,問道:“子繡,怎么了?”
卻是高素哭了起來。
高素抹著眼淚,抽抽噎噎地說道:“主公,你把我留在兗州,你回去徐州了。素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主公。想到這里,情不由己,就掉下淚了。”
荀貞失笑,說道:“何至於此!你哪天想我了,大可以給文謙請個假,馳馬來徐,見我就是。昌邑到郯縣,不過四百地里,你朝發昌邑,第二天晚上就能到郯縣。等你來時,我給你置酒設宴,和你喝個痛快!”
見高素仍是垂淚不止,故意作色,說道,“子繡,今值亂世,男兒丈夫,宜以建立功業為望,怎么能如此婆婆媽媽的?暫時的別離不是很常見的么?我方欲來日大用於你,今日無非小別,卿就戀戀不舍,我且問你,假如有一日,我為天子討不臣,軍至幽、并,表你征北將軍,留你屯駐,你該如何是好?莫非,還敢不從我的軍令么?”
四征、四鎮,這是重號將軍,位在諸多的雜號將軍之上,通常來說,將領能做到四征、四鎮,就已是了不得的榮貴了。
高素破涕為笑,說道:“素豈敢奢求征北將軍!能久為主公帳下的一個小卒,日夜可見主公,為主公馬前驅,素的心愿就已足了!”
荀攸等人皆笑。
荀貞也笑了起來。
馮鞏的軍職低了些,他站在高素的身后,抿嘴而笑。
荀貞招手喚他過來,親近地喚他小名,說道:“胡狗,你性子沉穩,這一點比子繡強。我之所以把你也留在兗州,并把你部并入到了子繡帳下,就是為了讓你能夠時刻提醒子繡,待人處事,不可急躁。子繡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略顯張揚,兗州是新得之地,州中士人既多,且心高氣傲者不乏,你務必要盯著子繡,勿要叫他闖禍,還得再讓公達給他擦屁股!”
馮鞏這個人,雖然勇武稍欠,然他知進退之道,在軍中,親賢接士,輕財重義,有國士風,荀貞曾經評價他說:“《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斯豈馮鞏之方乎?”因此他的戰功雖弱,然頗得荀貞器重。
馮鞏的小名不怎么好聽,人長得很好,劍眉朗目,個頭也不低,端得玉樹臨風。
他恭謹應道:“請主公放心,鞏一定會恪盡職守,盡心盡力。”
荀貞點了點頭,叫他退下一邊,對荀攸、樂進、荀悅、徐卓、劉馥等說道:“該交代你們的,之前都已經交代過了。我還是剛才那句話,就以一年為期,到明年此時,我再看你們治兗的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