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更應該從政治層面分析。”
荀貞說道:“文若,你可細細說來。”
荀彧說道:“明公,適才志才說,袁術在得知孫豫州戰死的消息之后,他一定是會出兵北犯汝南,這一點志才說得很對,然以我之愚見,這一點,卻不見得會是呂布所希望看到的。”
“文若,你的意思是?”
荀彧說道:“不錯,明公,彧之意就是呂奉先乃驕縱之徒,袁本初則是個狂妄自大之人,按他兩人的脾性而言之,他兩個人本來就是勉強湊到一堆的,且他袁公路帳下多是豫州、荊州、揚州之士,而呂布帳下則多是并州、涼州的武夫,就他二人各自帳下的將、士來說,也是牛頭不對馬嘴,是其二人本就勾心斗角,是以彧以為,袁公路之兵入汝南,定是呂布之不愿見。
“呂布現在,他想要的,肯定是獨占豫州!”
荀貞聽到這里,微微點頭,說道:“文若,你此言不錯。你接著說。”
荀彧繼續往下說道:“呂布、袁術不合,必難同心,此其一也;呂布武夫耳,有勇無謀,袁公路既貪婪又殘虐百姓,傲慢自大,無有遠見,也是個難以成事的,此其二。
“故此,就算在當前的形勢下,袁術、呂布趁孫豫州之亡,大舉侵犯汝南,縱能占得一時之上風,然而以彧之陋見,汝南終還是難以為他倆所得的!甚至說,或許要不了多久,他倆之間,就會互相反目,彼此爭斗起來。因此,彧以為,汝南這邊其實是看似緊迫,而并不緊迫。”
荀貞點了點頭,說道:“此言有理。”
荀彧說道:“汝南那邊似緊而實緩,亢父這邊則就不然了。曹孟德此人,明公對他是十分了解的,當年討董,諸侯皆不敢進,唯曹孟德敢與明公、孫豫州一起,進擊董卓,由此便足可見,此人斷非袁公路、呂奉先之流!這個人,知兵敢戰,能得人心,實明公之強敵也。
“因此兗州如果再被他奪回,對我徐州就會非常的不利。故彧以為,目前來說,還是應當以解亢父之圍,收復山陽、濟陰為重!至於汝南,無須精卒,遣一偏師往去,暫解其急,足矣。”
荀貞聽了,尋思稍頃,問張昭,說道:“張公,你以為文若之言何如?”
張昭聽了荀彧的分析,自嘆不如,答道:“明公,文若見識,高出於昭。而今看來,確是仍當以解圍亢父,收復兩郡為重。”頓了一頓,又說道,“但是明公,汝南卻也不能置之不理,否則只靠孫伯符的話,恐怕他真的是難以抵御袁公路、呂布的進犯。”
其實這又何須張昭說?
不管是從整體的戰略布局說,還是從與孫堅的關系說,荀貞都不可能對孫策的求援不作理會。
荀貞想了一想,說道:“文若所言,正合我意,張公所言,亦極為是。文臺與我情同兄弟,今他不幸被呂布所害,我是一定要為他報仇的,只是眼下,兗州這邊有孟德這個勁敵,我暫時不能分身親自往去相助伯符。不過,援兵我自然肯定是要派的!
“不但要派援兵,我還要今天就向朝廷上表,表伯符為豫州刺史。”
如果說遣兵去援孫策,是軍事上的幫助,那么表孫策為豫州刺史,就是政治上的幫助。
只有把孫策表為豫州刺史,那么孫策才能名正言順的號召、指揮汝南當地的百姓、士人來抵御袁術、呂布的進犯。
當然話說回來,現在朝廷遠在長安,且在李傕等人的操縱之下,但凡諸侯上表,所謂表誰為什么官職,通常都是諸侯自己寫一道表文,然后派人往長安一送,或者甚至連送都不送,這任命就算是這么成了,那這表文有什么含金量沒有?還真沒有什么含金量。但有了這一道表文,至少是裝了裝樣子,算是走了走程序,總比沒有一道這樣的表文強,這是其一;其二,表文雖然沒有什么含金量,可也要看上表之人是誰,像荀貞這樣,或者像袁紹這樣,有自己的地盤,在海內有名望之人,他們所上之表,那么自然就會得到一些人的認可、響應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