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瑋臺此三人中,劉瑋臺是個算卦的,李移子是個販布的,樂何當也是個商賈,他三人都是巨富,家訾億萬,公孫瓚與他三人結為兄弟,一則是因他親近寒士、商賈之流,喜歡他們的市井之氣、輕俠脾性,再一個,其實也是看重了這三人家中的財富,就如荀貞在徐州曾經得到過糜氏的資助,又如曹操剛起兵時,陳留大豪衛茲曾給過其糧餉幫助相仿,公孫瓚也是為了能夠從此三人那里得到錢糧相助,他也的確是得到了這三人大力的幫助。
卻是公孫瓚也知道他這三個兄弟出身低微,為了給他們臉上貼金,對外就以古人如灌嬰之類者,來給他這三個兄弟做類比。灌嬰是跟隨劉邦起兵,建立前漢的大功臣,其早年就是以販布為生,和李移子的營生行當一般無二。
三人之中,李移子、樂何當倒也罷了,劉瑋臺因是個卜人,文化水平倒是不低,且能言善道,又會察言觀色,投其所好,故現在公孫瓚的帳下,他儼然已是一個公孫瓚頗為得用的謀士。
公孫瓚聽了劉瑋臺的贊譽,自矜一笑,撫須沉吟片刻,問劉瑋臺,說道:“劉幽州在這封來書中,又請我去薊縣州府會議,賢弟,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劉瑋臺搖著羽扇,說道:“以弟之見,賢兄不宜往見。”
公孫瓚蹙眉說道:“劉幽州已屢次請我去州府相會,前幾次我都托病拒絕,可我想著,總也并不好每次都拒絕他吧?知道的,知道我是不樂意見他,聽他喋喋不休,嘟噥個沒完沒了;不知道的,別叫以為是我怕了他劉幽州!……賢弟,要不這次我索性就去州府和他見上一見?正好趁此機會,我當面告訴他,他對烏桓人懷柔的這一套是不管用的。”
劉瑋臺說道:“賢兄,不慮鴻門宴乎?”
公孫瓚“嗤”的一下,笑了出聲,睥睨豪氣顯露,說道;“就憑他一個劉幽州,手不能提雞的,他能搞什么鴻門宴?便是搞了鴻門宴,難道我還懼他不成?”
這時一人離席起身,說道:“明公,下吏愚見,也以為明公不宜往縣中州府往見劉幽州。”
說話之人,是公孫瓚帳下的長史關靖。
公孫問道:“為何?”
關靖說道:“鴻門宴云云,明公自然是不會害怕的,且料劉幽州也定無這個膽子,可是劉幽州畢竟是幽州牧,依照朝廷規制,明公是要受他節制的,明公若是應了劉幽州此書之請,去了州府,則見到劉幽州后,他倘使當面對明公下令,叫明公做這個、做那個,明公是從還是不從?如果從,未免就會屈明公之意;如果不從,未免當場就會與劉幽州鬧翻,而現下我軍之大敵,是冀州的袁本初!將來再攻冀州之日,於糧餉、民夫等方面,還是需劉幽州相助的,是以,當此之際,明公實不宜與劉幽州鬧出矛盾。因是,依下吏愚見,與其往見,不如不見。”
關靖的這番話的意思很明白,你如果去見他,他當面給你下令,你名義上是他的屬吏,那你聽不聽?如果你不聽,則你們兩個人當場就要鬧翻,這不會不利於將來進攻也好、抵御也罷,與袁紹的作戰。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見。不見的話,那不管劉虞給你下什么命令,就像今天的這道檄文一樣,看完之后,你大可以就把它丟去一邊,只當沒有收到便是。如此,一不屈你的意,二來,你兩人也不會把場面鬧僵。
——這其實也正是之前劉虞數次召公孫瓚見,而公孫瓚都不去見他的主要原因。
關靖的這番意思,細細品味的話,打個比喻,簡直就好像是孩子的思維,純粹是躲避問題,可在聽了關靖此話后,公孫瓚想了一想,卻是認可,說道:“卿此言甚是。”便就決定不去見。
不見當然可以,但矛盾都在那里,不會因不見而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