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這士人說道“賈公所講,易之原文也,趙溫此語,一為過,再為涉,三而弗改,滅其頂,兇,意則為第一次算過去了第二次還要涉險,第三次了仍不改,會有滅頂之災,兇兆。且此爻辭所出之大過卦,大過何意哉太過之意也。將軍,趙溫這是在斥責將軍行事太過,詛咒將會有滅頂之災這樣的兇兆降臨到將軍的頭上”
說話此士,是李儒。
李傕聽了,頓時勃然大怒,說道“趙溫老賊詛咒乃公”抓起趙溫的來書,投擲於地。
張苞背叛,自己的軍營差點被郭汜攻破,甚至自己都受了傷,險些喪命的惱怒,正無從發泄,趙溫自投上門,李傕遂令左右,說道“為我取老賊首級來”
趙溫是司徒,李傕殺之的命令敢下,他帳下軍吏對他的這道命令卻亦敢接,就有人應令,要去取趙溫首級。其時,李傕之弟李應也在室中,如上文所述,李應早前做過趙溫的府吏,聞言驚惶,登時失色,急忙勸阻。李傕哪里肯聽李應目視賈詡。李傕暴怒關頭,賈詡明哲保身,默然不語。李儒在旁,添油加火。李應無法,只得出帳,追上領命去殺趙溫之人,叫他且先不要動手。李應是李傕之弟,他的話,那軍吏不敢不聽。趙溫的性命,當日因得暫保。
接下來連著兩三日,李應日日勸諫不已,總算是把李傕勸住。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全虧了李應之力,趙溫未有喪命李傕刀下。
卻那郭汜欲殺太尉楊彪,李傕一怒之下,欲殺司徒趙溫,三公何等尊榮,在郭汜、李傕看來,竟都是他們想殺就殺,再看劉協現下的境遇,漢室的尊嚴,當真已是被李傕、郭汜踐踏入泥濘之中,且亦不必多說。
只說這日劉協的住室中,趙溫去書李傕以后,諸臣又再安慰了劉協多時,各自辭去,鐘繇沒有跟著諸臣走,留了下來,私進言劉協,說道“陛下,臣斗膽有一愚見,不知當獻不當獻。”
鐘繇作為黃門侍郎,劉協本就與他相熟,這些時日的陪伴,更是使劉協對他看重。
劉協說道“卿有何言,盡管言來。”
鐘繇說道“陛下,臣竊聞之,識時務者為俊杰也。楊琦所言,李傕欲輔陛下幸黃白城云云,誠如陛下所憂,就算是到了黃白城,恐怕亦是難以脫出李傕之控,固是不足為喜。
“可是陛下,鎮東將軍的兵馬,不日就能到達長安了候鎮東兵馬至,陛下此困焉能猶不得解不僅陛下此困,可以因此必然得解,李傕、郭汜諸賊之首,陛下亦可斬之矣
“因是以臣愚見,楊琦諫言陛下,請陛下稍相忍之,此話卻是不錯。陛下,臣愚以為,自今日往后,直到鎮東兵到以前,李傕若有再覲見陛下之時,陛下待他,最好是略作敷衍,以先把他穩住,以免在鎮東到前再出什么亂子。小不忍,則亂大謀臣伏乞陛下思之。”
這番侃侃而談、娓娓道來的話,說的是在情在理,入了劉協之心。
劉協把鐘繇扶起,說道“好,好,朕知卿是為了朕好,卿的這個諫言,朕聽了”
臭氣入鼻,又瞥見了那具臭牛骨,劉協還真是把鐘繇的話記下了,這一回沒再發怒,忍耐住了,只是揮手,令宦官把這臭牛骨搬出帳去。見到劉協這般從善如流,鐘繇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