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諸多弘農士紳也都把酒杯舉起,異口同聲,說道:“預祝將軍來日攻入長安,馬到成功,扶助天子脫危!”
又有士人高聲說道:“將軍的這番忠君苦心,圣上知曉以后,也一定會對將軍獎賞有加。”
這日酒宴結束之后,臧霸回到帳中,細思荀貞在酒宴上的這些說辭,越是回想,對荀貞越是佩服,不覺向從侍在帳中的左右親近吏員感慨說道:“鎮東與孟德,高下可見矣。”
今天的這場酒宴不是打仗,可也是打仗,這是一場輿論戰。
次日宴后,就算曹操和荀貞一樣也得了劉協的密旨,然而至少在弘農士紳的心目中,曹操在忠君這一塊兒,已是落了下成,不能和荀貞相比了。
十幾年戎馬倥傯,荀貞現在不但是打老了仗,而且他現在還切身地深深領悟到,戰爭是政治的延續這一句話當真是半點不錯。
單純軍事方面的勝利不足為喜,對於他未來志愿的實現可能用處不大,必須在軍事的勝利之上,還有政治方面的勝利,這樣才行,——而同時從另一面來講,如果能夠取得政治方面的勝利,那就算在軍事方面有些失利也不打緊,當然,這個失利卻也不可是傷筋動骨。
……
荀貞雖然對曹操渡過蒲坂津,進入左馮翊后的動態看似無動於衷,實際上時刻都在密切的關注。曹操那邊,對荀貞所部的動向也一直都是在密切關注。
弘農縣與河東郡隔黃河而望,所以相比荀貞,曹操打探荀貞部的動靜卻是方便許多,不斷的有情報從弘農縣對岸的河東郡,傳遞到曹操、王邑的軍中。
由蒲坂津渡過黃河,西入到左馮翊境內,行軍一日多,前頭將至臨晉縣城。
城中有當地的一股軍閥盤踞。
曹操與王邑等於城外選了塊地方駐營。
駐營時,最新的有關荀貞的軍報,又從河東送來一道。
這軍報中所稟,與前幾道軍報一般無二,仍是“荀貞駐兵弘農縣,其部未有向華陰前進,也沒有北上渡河,進攻河東之意”云云。
曹操笑與張郃說道:“儁乂,如何?我給你說,貞之必是不會進犯河東郡的,現在可信了吧?”
荀貞最先攻打弘農郡的新安、宜陽兩縣的時候倒還罷了,后來得到軍報說荀貞兵馬奇襲攻下弘農縣以后,張郃等都是大驚失色,非常擔憂,荀貞會不會由弘農縣北渡黃河,進攻河東郡,以此來斷他們的退路。曹操那時就不以為然,撫慰諸將,說道:“若如君等所憂,於此際北攻河東,是見小利而忘大義也,貞之非如此人,君等寬心,河東定安然無恙,貞之不會犯之。”
張郃等當時半信半疑,現下荀貞打下弘農縣已經四五日,卻是如曹操所料,果然是半步沒有北上,對河東郡好像是分毫興趣也無。
此刻聽了曹操此言,張郃十分佩服,與曹操說道:“公料事如神!”
曹操摸著頜下胡須,笑呵呵說道:“我也稱不上料事如神,無非對貞之比較了解罷了。我軍與他雖不是一路,然卻均是奉天子密旨,往去長安勤王救駕,他若卻在我軍來長安的路上,襲我軍之后,君且想想,天下人會怎么看他,會怎么議論他?貞之重名聲,斷然不會為此。”
不再有擔心荀貞會進攻河東郡的憂慮,可是荀貞在弘農縣按兵不動,這卻不免使張郃又升起另一個疑惑,他問曹操,說道:“公此言甚是。唯鎮東現已敗張濟諸賊,占下了弘農大半之境,距離關中只隔了個華陰縣而已,卻為何他駐兵弘農縣,一直遲遲不往西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