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之人正是張繡。
張繡入到帳內,拜倒在地,叩首而已,半個字不敢說。
劉協瞧著他惶恐驚懼,扣頭如小雞啄米也似的樣子,盡管遺憾眼前之人不是李傕、郭汜,卻也是頗是快意。他沉默俄頃,說道:“張繡,你可曾想過你有今日?”
張繡顫聲答道:“罪臣、罪臣……,罪臣知罪!”
劉協說道:“你怎生敢自稱為臣?你是朕的臣子么?”
張繡不敢再答,不停地磕頭,用力之大,雖然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但帳中諸人也能聽到通通之響。
荀貞在邊上看著他如此用力的磕頭,卻是生了一點擔心,可別給磕出腦震蕩來了,回頭不好給鄒氏交代,示意孫策將他止住,仍是恭恭敬敬地向著劉協,說道:“陛下,張繡雖已知罪,且是從逆,然臣斗膽愚見,其罪猶不可赦也,該當如何處置,請陛下降旨。”
劉協看到鮮,血順著張繡的額頭流下,卻是剛才磕頭的時候,他把頭給磕破了,然想及這些年承受的屈辱,對張繡卻是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情,脫口就要說“斬了”,驀然想及,是不是先征求一下荀貞的意見?因便將話忍住,問荀貞,說道:“卿以為,朕亦當如何處置他?”
荀貞說道:“張濟現在李、郭的賊軍中,臣愚以為,若是張繡能夠說動張濟改過自新,自拔歸來,相助王師盡殲李、郭余部,將李、郭二賊生擒之,獻與陛下,則其罪或可輕懲。”
這倒也是,劉協最恨的,畢竟是李傕、郭汜,一個張繡殺不殺的,亦無所謂,若他真能幫助荀貞把李傕、郭汜擒來,那他饒他一命不死也不是不行。
劉協從諫如流,遂就說道:“好,就按將軍此議!”
張繡得活一命,惶懼略去,拜謝圣恩不已。
孫策和郎官們把張繡押出去,接著,將帶來的另外幾個重要俘虜一一押進帳中。
這幾個俘虜,要么是李傕的子侄,要么是郭汜的子侄,或者是他兩人軍中的重要將領,卻都沒有張繡的好運氣,沒有荀貞替他們說話,劉協下旨,將他們盡數推出斬首。
一段獻俘的插曲過去,劉協將剛才的話題重提,說道:“孫策助戰、獲俘之功,朕會詔令公卿商議;將軍所部將士之功,只待將軍報功的奏章上到,不日也都會一一有封賞賜下。將軍,還是朕的那句話,當前非常之際,將軍就勿要再辭朝廷對將軍的酬拜了。”
荀貞說道:“回陛下的話,在擒獲李傕、郭汜獻給陛下,以竟全功之前,臣實不敢受!”撩起衣袍,又再一次下拜,慨然說道,“臣思欲明后日即親率兵追擊李傕、郭汜,敢乞陛下恩準!”
荀貞堅決不受,劉協亦無辦法,只好先把此事放下。
但對荀貞親自率兵出發,追擊李傕、郭汜的請求,劉協盡管年歲還不大,幾年磨難下來,早非昔日那個錦衣玉食的少年皇子,已知炎涼險惡,非不通人情世故,卻也知不能馬上同意。
荀貞行了千余里地,先后打了弘農、鴻門亭兩場戰役,月余間,不得片刻休息,如今方到長安,怎能他一請求繼續上戰場,就立即同意?太沒有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