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鴻贏對此也是視而不見,離開茶室。
韓國磐和袍澤一直默默跟隨在藩王身后,直到朱鴻贏走到一樓,才轉過身,笑道:“不用送本王了,你們等等那位姓洪的朋友。”
兩位西涼武將抱拳領命,激動萬分。
四樓船頭,陳青牛和朱真嬰并肩而立,看到那位洪先生走下船后,在小渡口與兩位好友分別,獨自沿著湖岸散步,身影愈行愈遠。
陳青牛笑問道:“這位算不算隱士高人?涼王會不會一眼相中?”
朱真嬰笑了笑,再無之前滿臉沮喪神色,眼神玩味道:“這位落拓青衫的窮書生,姓洪名靈蘊,是我們涼州寒士,才學橫溢,更是理學宗師李原中的入室子弟,提倡‘默坐澄心,體認天理’,他初次成名,在于其恩師李原中一次與采藥寺僧人坐而論道,洪靈蘊無意間說出‘莫向外求’四字,令僧人刮目相看,便對洪靈蘊說了一句,施主有我佛門慧根。再次名動涼州,是公認科舉有望躋身殿試的洪靈蘊,連鄉試都放棄,只因為他與年歲已高的母親相依為命,不愿赴京趕考,只愿在母親跟前盡心服侍,獲得了朱雀王朝許多儒家君子的稱贊,譽為‘我輩中人’。三是洪靈蘊性拙樸,喜靜坐,以‘光風霽月,靜中氣象’作為座右銘,相傳在李原中門下求學之時,塾舍失火,眾人紛亂逃竄,唯有洪靈蘊挑燈夜讀,紋絲不動,李原中聽聞之后,撫須大贊,‘可傳衣缽’。”
陳青牛嘖嘖道:“厲害。”
朱真嬰冷笑道:“一介寒士出身,養望在野的手段,倒是相當嫻熟!要么就是讀書刻板的迂腐‘醇儒’,要么就是擅長沽名釣譽的偽君子。前者,我父王不會超拔啟用,西涼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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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多戰事,用不著豢養御用文人來歌功頌德。若是后者,就算任用,也不會重用,萬一養出條白眼狼……”
陳青牛問道:“你爹也看出來了?”
朱真嬰歡快笑道:“除了我之外,幾乎無人知曉我爹雖然被譽為儒將,其實生平最是痛恨清談一事,每每提及在京城風靡一時的玄言清談,都視為春蛙秋蟬,必綴以‘誤國’二字!”
陳青牛惋惜道:“洪先生都那么賣力孔雀開屏了,很辛苦的。”
朱真嬰嗤笑道:“沒你這么損人的。”
陳青牛撇了撇嘴,沒來由感慨道:“一入侯門深似海,可不只是說墻的高度啊。”
朱真嬰姿容嫵媚,正要說話。
陳青牛望著她,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毫無征兆地斥問道:“朱真嬰!你就沒想過,為何會對我一見傾心?當真合乎情理?!”
朱真嬰一驚,一愣,一羞,一懼,一痛,最后只剩下茫然。
陳青牛臉色陰沉,袖中手指飛快掐訣,心中默念咒語,最終以一個定字結尾。
“定!”
隨著他那聲輕喝在耳畔響起,對朱真嬰來說,那一刻如天雷滾入耳朵。
身軀劇震不止。
這是一門道門沉靜訣,心思焦慮不定之時默念,以助于進入坐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