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雷格拉夫回到了歐塞爾。
三個多月時間,經歷戰爭的歐塞爾城又換了一番模樣。廢棄村莊有了新主人,約訥河畔的荒地也建立了一些新定居點。曾經作為麥西亞軍大營的茹瓦尼大村,所有被放棄的棚屋住進新移民,一座衛星城般的大型市鎮突然出現。
那些曾被破壞的村莊以驚人的速度恢復,不過恢復村莊的首要任務是建立大量御寒擋雨的棚屋,伐木取材建設框架,就地割草鋪設房頂,村民對居住的要求一直非常低,可以忍受如同牛羊畜舍般的家,或者說和平日子里,很多人為了各方面考慮就是在于家養的大畜住在一起。
如果不細究房屋內置情況,僅就外觀看去,歐塞爾城在剛剛結束的下級重獲新生了。
歐塞爾城的橋梁又和恢復防務,伯爵一如既往要在此地設立關卡,把守道路向往來的商人、吟游詩人收稅,遇到了過境辦事的教士也樂意請到城內款待一番。
所有人都要為過冬做準備,元氣大傷的歐塞爾伯爵康拉德,他無法接受有限的人口再在冬季大規模死亡。
約訥河附近的無盡荒草成了村民活命的戰略物資,莫看它只是蘆葦、燈芯草、馬尾草的混亂集合體,它們不僅用于做房頂,更是平民最廉價的御寒材料。
大肆割草不用向伯爵繳稅,除非窮瘋了的伯爵非要收一筆錢。于是村民扛著大鐮刀走向草地,揮舞一番后,村婦與孩子們摟草捆扎,扔到獨輪車上等待向家搬運。他們必須開始儲備過冬用的喂牲畜的草料,以及大量御寒的劈柴。
康拉德善心大發地宣布所有人今年伐木不交稅,無數人感恩大人賜予的活命機會,這便沖到城外森林。燃燒煙大的松木被放棄,櫸木、榿木、櫟木、白榆木則被大肆掠奪。有的單純劈柴燒,有的則要儲備起來制成家具,乃至是打獵用的弓。
所以當雷格拉夫帶著大軍浩浩蕩蕩抵達歐塞爾城的橋梁時,看到的正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無數割草的農夫下意識地避開突然抵達的隊伍,哪怕一些村民注意到軍中飄揚的“圣安德烈十字”,目睹一大批打頭陣的騎兵,以及身后那片由長矛構成的“移動樹林”,村民只好敬而遠之,全然忽略軍中還有一尊碩大的十字架緩慢移動著。
村民顧不得尚未扛走的草、木柴,手推車也扔到一邊,一家人攜手逃回家靜待事情過去。
“你們何必怕我?”引領隊伍前進的雷格拉夫嘖嘖嘴,目送很多村民奪路而逃,然后命令麾下戰士不得對任何本地人無禮。
隊伍畢竟過境歐塞爾城,如果發生任何的劫掠事件,哪怕只是個別士兵手癢癢,伯爵康拉德都會遷怒于麥西亞王,雷格拉夫也急忙補充命令——任何人膽敢劫掠、盜竊,被發現后斬斷右手。
雷格拉夫不好意思宣稱違令者斬,盜竊砍手倒是各級貴族都樂意施行的刑罰。騎馬使者快速跑遍整個隊伍,二十多個移民村莊團體本來也是首次抵達傳說中的歐塞爾伯爵領,聞聽本地居民幾乎都是勃艮第人,他們本身也不愿意與勃艮第人打交道,本身就不敢盜竊搶劫,有了國王的命令就更加的自我約束。
站在厚重石墻上的城市守軍輕而易舉看到浩蕩大軍沿河行動,距離遠了一點,守軍看到了麥西亞王旗,看到了移動的十字架,就是對隊伍的存在產生誤判。
受過戰爭創傷的戰士瘋狂地沖到伯爵的御所,不久跪在睡醒不久的老康拉德面前。
睡懶覺蘇醒不久的老伯爵忙著在侍者服侍下穿好得體衣服,今日他要出城視察村民的儲備過冬情況。
半跪的部下一臉恐懼,令他很不舒服:“你哆嗦什么?”
“大人!估計是那個金發少年回來了。”
“誰?雷格拉夫?”
“是……一定是他。只是……”
老伯爵與部下的緊張截然相反,他喜上眉梢,“如何?來了很多人?”
“非常多?仿佛是一萬人的大軍,也許他們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