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站成排列陣的士兵,一邊是躺滿戰場的堅硬死尸,同時一尊很大的木頭十字架畜力于此。
雷登大主教康沃因只希望一切都能盡快結束,他絲毫不同情那個逃跑的雷諾,對諾米諾伊可是充滿了同情。如果沒有麥西亞王雷格拉夫攪局,諾米諾伊的擴張計劃一定大獲成功。雷格拉夫不是突然出現的,少年的背后是更強大的諾曼人勢力,如今與雷格拉夫結盟,說不定困擾布列塔尼人的丹麥海盜問題將立即解決。
等到太陽升過樹梢,有意一身單衣的諾米諾伊,他赤著腳走向特別矗立的十字架,走向站在十字架旁的兩位貴族——雷格拉夫與威伯特。
于是,就在無數士兵的注視下,尤其是幸存的那些布列塔尼士兵的注視下,布列塔尼王諾米諾伊趴在地上,如同狗一般一直爬到雷格拉夫面前,然后親吻擦干凈的皮靴,又跪正了身子,鄭重宣布布列塔尼向麥西亞國王投降。
在面對南特的威伯特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把流程又走了一遍。
威伯特蔑視趴臥如狗的諾米諾伊,一個叱咤風云的國王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年輕人的自尊心得到巨大滿足。到底因為這場突然的戰爭,自己順利成為南特伯爵,下一步就是殲滅所有叛徒、滅亡赫伯格伯國,之后就沒有本土貴族可以威脅自己的大權。
舔舐自己皮靴的諾米諾伊好似一條狗,想到自己年輕氣盛就奪得大權,未來自然是發憤圖強做一位勇敢貴族。哥哥已經被殺,留下嫂子和侄子又當如何?
俯視諾米諾伊禿頂的腦地,一個大膽又很合理的念頭浮在腦海。
年輕女貴族往往是死了丈夫才能改嫁,不過任何改嫁的行為都需要地方教會做批準,情況特殊的還需要羅馬教宗批準。
蘭伯特二世的遺孀伊塔明明很年輕,難道真的發配到某個修道院了此殘生?原本威伯特打算勝利后就這么安排,現在想想,自己既然已經掌握了道義,沒必要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絕。
大嫂伊塔本就是女貴族,真的送到女子修道院了,怕是嫂子的娘家人會憤怒,雖說這種憤怒也許可以忽略。
伊塔的娘家就在勒芒,她出身羅貝爾家族,與現在的圖爾伯爵是親戚。當前被冊封的勒芒伯爵高茲伯特,一樣是伊塔的親戚。
羅貝爾家族是開枝散葉的大家族,四百年的聯姻使得很多貴族都能互相扯上關系。威伯特不喜歡圖爾的羅貝爾,也舉得勒芒的高茲伯特毫無前途,不等于對嫂子失去興趣。
發配大嫂去女子修道院會被世人看做沒必要的迫害,那還不如迎娶嫂子,收養大哥的兒子,如此一來原本效忠大哥的舊勢力們的情緒也會穩定下來。“這件事我得說服嫂子,說服主教歌赫德,還有雷格拉夫的支持……”
只要威伯特收了腳,就代表著他已經承認了諾米諾伊的投降。他就是想著嫂子的事情,愣是導致諾米諾伊啃了好一陣子皮靴,仿佛南特方面就是在故意刁難使得。
是否故意,投降儀式上諾米諾伊就是事實遭遇刁難,威伯特終于收皮靴,屬于諾米諾伊的難堪才告一段落。
至少事情有了體面的結局,站起身來的諾米諾伊拍拍身上的泥土,然后在雷登主教的見證下,以羽毛筆在三份完全相同的文件上,簽署了自己由拉丁語拼寫的名字。
接著,麥西亞、薩克森和南特,貴族們都簽署了自己的大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