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不列顛已經沒有意義,二十年時間被俘的弗里斯人與本地高盧人已經混在一起,自那時起里爾城就有很多混血者,他們被蔑稱為騾子,即馬龍人,如今在弗蘭德斯還是被北部人歧視。
也是如此,里爾當地人對伯爵言聽計從,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沒了伯爵的庇護,布拉班特人一定會南下搶奪他們地盤。
留里克覺得這是一個有趣故事,可仔細一想,百夫長也巧妙又委婉地解釋了他為何不能打開城門讓大軍過城。
留里克也不再為難,曾吃過大虧的博杜安知道羅斯軍的手段,他確信明天那家伙一定騎馬趕到里爾,然后恭送羅斯軍過境。
就這樣,一夜平安無事。羅斯軍收下禮物大吃大喝,算是給了守軍以面子。
在五十公里外的根特又是另一番景象。剛剛回來不久的博杜安忙于安頓那些被強制擄來的民眾。博偉市鎮和亞眠市鎮居民,以及一些被強制搬遷的村莊居民,他們攝于武威放棄了故鄉的一切,如今抵達根特基本兩手空空,而且冬季就要到了,大家要面對貧困也要面對寒冷,所有人只能在弗蘭德斯伯爵劃定的荒地艱難求生,一些人在抵達根特不久就病死了。
根特主教可以理解伯爵恢復人口的用意,但對這種殘暴手段非常詬病。
本地布拉班特人和弗里斯人視外來者是偷搶地盤的竊賊,連馬龍人也討厭外來者。伯國里的小貴族們可不讓他們進入自己地盤,然后保持警惕,監督伯爵把外來者遷移到荒地“自生自滅”,他們就是暗戳戳希望他者全部凍死于冬季。
博杜安何必在意領民的態度,同樣在意新移民不要草率凍死餓死。因為新移民大部分并非主動移民,他還必須派遣一些士兵盯著。
弗蘭德斯的九月份又是割羊毛季,新割的羊毛經過煮沸脫脂又梳毛,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博杜安的很多農奴操持手工機器軋毛,做成毛線再對外出口。安特衛普就是他最重要的對外港口,靠著與羅斯王國的條約,他只需要將羊毛以及其他物資運到河口的鹿特斯塔德,接著就能立刻拿到貨款,再從當地購買自己所需。
原本九月份的綿羊可以不割毛,博杜安急需經費,壓榨的對象不僅包括農奴,如今還有綿羊。
縱使他從巴黎、蘭斯敲詐了一筆巨款,終究那是一錘子買賣,與羅斯實力乃至是科隆大主教長期做羊毛貿易,才是弗蘭德斯穩賺不賠的買賣。
就當博杜安將精力全部投入伯國內務之際,一個下午的時間先后有兩批使者快馬加鞭沖回根特。
尤其是的傍晚時分,帶著繳獲的羅斯箭矢以及簡單信件的使者進抵根特,博杜安雙手展開布條,其上文字心情可辨。
他看清了文字,更意識到究竟是誰人的手筆。
“留里克!你居然到里爾了?!”
此事看似意外,博杜安想想也可以理解。他原本以為羅斯王要按照慣常習慣走海路快速抵達萊茵河口,一如當年他們突然殺到安特衛普,如同數千名從地底裂縫鉆出的魔鬼,打得自己措手不及。
此次羅斯人竟兵臨里爾,也證明留里克一定途徑了亞眠和阿拉斯。
博杜安暗暗嘆上一口氣,心理嘀咕著:“好在我提前把居民都北遷了。”
里爾城被利斯河環繞,河水將原本的河灣侵蝕成了河中島。
當地還有石墻保護易守難攻,過去博杜安對里爾要塞的防御無比自信,法蘭克軍隊從那個方向進攻從來沒有得逞,但是……羅斯軍輕易毀掉了巴黎伯爵的自信,里爾的石墻遠遜巴黎,難道……
唯一讓博杜安欣慰的是,里爾守軍保持守勢堅決不開門,他們的忠誠無可置疑。就是這種時刻,過度的忠誠有可能激怒那群兇殘的羅斯人直接攻城。
他可不想和留里克再打一仗,這便糾集一批騎兵,再在夜里好好吃一頓,計劃著全軍明日拂曉出發,必須在太陽剛升起時抵達里爾。
“千萬不要打起來啊。”他默默祈禱著今夜無戰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