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一個年輕高大的錦袍公子從內堂走出來,雙手捧著一幅精美的畫軸。
看到這個錦袍公子,李承道忍不住愣了一下。
孫鑫?
他怎么會在這里?
是了,他是知縣之子。
這種場合正是結交大人物的好機會。
已經移步坐到他身旁的林虬搖了搖頭,百無聊賴地用筷尖沾了酒水在桌面上亂畫,嘴里小聲道:“又來了,這些個讀書人每次喝酒喝到最后就開始賣弄字畫、詩詞,真不知道他們是來喝酒的,還是來賣畫的!”
話剛說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歉意道:“忘了你也是個讀書人了,兄弟你別介意哈,老哥就是一粗人,最見不得某些讀書人那什么附庸風雅了!”
李承道無所謂地擺擺手,“老哥說的是,我也看不慣這種人。”
“看不慣?嘿,我看你是不夠格吧?”
徐鵬陰陽怪氣地冷笑道:“別以為之前判官大人夸了你兩句,就覺得自己的畫技很了不起了!那不過是因為判官大人心情不壞給你點鼓勵罷了。”
李承道懶得理他,因為此時孫鑫已經解開了畫軸上的紅綢,將畫卷在崔判官面前徐徐展開。
畫卷是背對著李承道,他也看不清上面畫著什么,但他卻從崔判官的目光中看到了驚喜贊嘆之色。
“果然是一幅好畫!畫風如此奇特,讓人一見之下如同身臨其境一般。”
崔判官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之情,起身走到畫卷前仔細端詳,好半晌才驚嘆道:“這畫不像是尋常筆墨所作,不知是用何種方式?”
一旁的孫知縣瞪了一眼手捧畫軸的孫鑫,“判官大人問你話呢,還不快快道來。”
孫鑫打了個激靈,連忙恭聲道:“回稟判官大人,此畫乃是以‘柳墨’所作,故此與別的畫大有不同。”
聽到這里,李承道基本已經確定他手中的這幅畫就是自己之前在嘯林書局所作的那副《縫衣圖》了。
因為柳墨作畫,在這個世界他絕對是第一人,旁人就算想學,也不可能在短短半日功夫就能拿出來見人的。
這時,崔判官好奇追問道:“‘柳墨’又是何物?”
孫鑫顯然做好了充足準備,連忙從袖袋里掏出一根炭筆,“判官大人請看,這便是‘柳墨’。它是嘯林書局的東家柳七七姑娘前不久才發明的,原本是為了方便書寫,不過在下發覺此筆用起來飄逸、靈動,墨跡更有一種朦朧之感,因此便嘗試拿它來作畫。”
崔判官有些驚訝,“這么說,這畫是你作的?”
孫鑫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正是在下拙作。在下本不想拿出來的,可家父說判官大人乃是書畫鑒賞的名家,所以在下才想著拿出來求大人指點一下畫中的不足之處。”
“嗯。”
崔判官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對畫滿意,還是對孫鑫的“謙遜知禮”滿意。
他仔細觀看著畫卷,最后目光在畫卷最下方停了下來,“咦,這里還有首詩?也是你作的嗎?”
孫鑫靦腆一笑,“只是一首打油詩罷了,信手所作,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這首打油詩看起來挺有意思的,似乎還是一個謎語。”
崔判官若有所思地看了孫鑫一眼,扭頭望向身旁的眾人道:“諸位大人不妨也來看一看,猜猜謎底是何物?”
聽到他這么說,眾人連忙走上前去。
那位張縣丞更是把那首詩大聲朗誦出來,“頭尖身細白如銀,論秤沒有半毫分。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衫不認人。”
念完之后,他還細細品味道:“這首打油詩雖然粗俗了些,但勝在朗朗上口,末尾兩句更是絕妙!只是這謎底究竟是何物,下官實在是猜不出。孫公子,不如你就直接說出來吧?”
孫鑫朝著崔判官望了一眼,見其不置可否,便笑著道:“其實這謎底就在這幅畫中。諸位請看這老婦人手中拿的是何物?”
“這是……縫衣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