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年老腿腳不便卻學富五車,于宛城鄉野亦是每每贈藥救人,所養失孤乞兒無數,品行之高潔若污泥之芙蓉,阿父因何如此賤視鄉野之君子?就因姑母受寵成了貴人,還是阿父因寵而為朝廷之吏?”
……
輪椅老人與何輔亦師亦父,聽到何進侮辱自己尊敬的人,對何進也毫不客氣對懟。何進想要惱怒,卻又指著小混蛋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肚子鼓鼓卻又無可奈何。
吊起來抽打?
在宛城時,三兩歲的何輔就知道離家出走,何真見親孫子離家出走,大怒的干瘦老頭拿著刀子滿城追殺何進,終了何進還是挨了躺床兩個月的一刀,若非如此,何進也不會如此不喜這個兒子。
何進惱怒又無可奈何,心下很是責怪父親何真太過寵溺孫子,以至于養出這么一個小混蛋來。
何苗看著父子兩人橫鼻子豎眼怒懟,心下也是無可奈何,在宛城時,別說兄弟二人奈何不得小混蛋,就是席間坐著的朱氏也不敢怎么著何輔。
世家名門規矩尤重,也最是重視孝道,但何家只是殺豬宰羊的屠戶,與九成九普通百姓一般無二,在孩子年幼時總是不怎么太過管教,直到能打得著時才會用棍棒教育。
何家也是如此,只是何家人丁并不是很興旺,何進今時四十余歲,早先年也生了幾個孩兒,天下頻頻發生時疫,不僅夭折了無數孩童,成年之人亦是死了無數,何真活著時候也因此尤為在意出生就比尋常孩童胖大、健壯的何輔。
正如隔輩親,更何況何輔還是老何家的獨苗,別說何進、何苗兄弟,即便帶娃嫁入何家的朱氏也不敢在孫子事情上多嘴一句,或許也因此,何輔打小就不畏懼五大三粗的何進。
要說何進也不是真的一無是處,至少在孝道上還是無話可說的,何真病逝后,何進就成了家里的頂梁柱,一個人養活一家老小六口人是很難的,生活的重擔壓在身上,也養成了暴躁、霸道的性子。
不僅何進、何輔父子兩人性子相若,嫁入皇宮的何貴人也是這般性子,反倒是何家養子何苗就要敦厚柔和些。
正如一山不容二虎,父子兩人每每不能說上三兩句就會怒視對懟,如同冤家仇敵一般。
看著身量相當,同樣五大三粗的父子兩人又要再次爆發戰爭,何苗很是無可奈何,自幼隨著朱氏嫁入何家,在家里地位天然低了何進、何輔一頭,面對同樣暴躁、霸道性子的父子兩人,他也沒有太好法子,最后也只得看向孫氏。
孫氏性子與何苗有些類似,在家里也是勢弱一方,但她畢竟還是何輔的娘親。
“小癡……”
娘親擔憂拉住何輔手臂,何輔雖年幼卻也知道娘親擔憂著什么,但他不準備在這件事情上妥協,冷冷看著怒視自己的何進。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三綱者,君臣義,父子親,夫婦順……父子恩,夫婦從,兄則友,弟則恭……”
何輔將老人教授的《三字經》背誦了一遍,大母朱氏、阿娘孫氏尚不覺得如何,何進、何苗、王氏卻一臉詫異看著冷臉少年。
“養不教,父之過;父子親,夫婦順;父子恩,夫婦從。”
“阿父雖待父母之順,待弟妹之恩之義,然阿父待妻子若何?孩兒是殺人放火了,還是偷盜、劫掠了他人?”
何輔冷臉起身,說道:“待民以仁,待友以義,待君以忠,待師以尊,待親以敬,待下以恩……孩兒今日雖有不敬亦不孝之語,然父親亦有不對之處,孩兒還有課業要做,若父親無話可問,孩兒這就退下。”
說罷,何輔也不再多言,與幾位長輩抱拳后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