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與何輔關系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是個存在感很低的女人,低到何輔自己都容易忘了還有這么個姑姑。
親侄子前來,與貴妃姑姑八分相似的小姑姑卻只是呆坐不語,看著她兩手交疊跪坐在蒲草團上,何輔很是撓頭,自顧自把這段時間所作所為說了一遍,這才拿出一盒上好東珠。
“張公是陛下身前寵臣,姑姑自是少不了頂好的物件,小癡也不知能給姑姑些什么,也幸好最近從先生那里得了些上好東珠。”
說著,何輔起身將東珠送到依然低頭不語的小姑面前,又后退跪坐在一旁,過了好一會才聽她糯糯開口。
“小癡……小癡能來看望姑姑,姑姑心下很是歡喜,并不需要什么東西。”
大姑、小姑兩人性子就像先生說的陰陽兩極,即便開口也還是低頭不敢視人,別人也就罷了,偏偏還是面對自己的親侄子!
看著依然低頭的小姑,何輔是真的沒了耐性,可他也知道,小姑打小就是這性子,也不得不耐著性子開口。
“小姑是知道小癡的性子的,若非這里是張公家院,若是尋常人家,侄兒絕對不會拿些無用的東珠,拿東珠還不是為了小姑……”
“唉……”
“小姑,你可不能總是如此,阿娘與二娘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侄兒敢為了阿娘與阿爹對著干,就算擼袖打一場,小癡也絕不怯懦!”
“可……可小癡又如何與小姑父打斗?小姑父上頭可還有張公呢?張公又與先生是舊識,小癡總不能把張公與小姑父一起打了吧?”
張讓剛剛從皇宮內回府,剛踏入府門時,門房宦官就與他說了何輔的到來,就尋到了后宅,還沒剛到門口呢,就聽到渾小子張嘴胡咧咧,臉上頓有種不悅來,但他沒有踏門走入,就站在門外,想聽聽姑侄兩人究竟能說了些什么……
何輔并未發現張讓躲在門外,但他的開口還是嚇住了低頭的女人,也終于抬頭看向苦悶不已的侄子。
“小癡……小癡可……可莫要胡……胡來,你……你姑父對姑姑很好的,公公也很好的……”
聲音綿糯好聽,像是害怕素來暴躁脾氣的侄兒真的毆打了公公張讓、夫君張奉一般,后面的話語也連串了起來。
何輔嘆氣道:“小姑父是太醫令,醫者仁心,小姑父能擔任太醫令,品性自是不錯的,小癡相信小姑父不會太過欺負姑姑。”
“張公是內廷魁首,內廷又是個人踩人的地方,稍有不慎即身死族滅,張公強勢些也在正常不過了,但那只是外面,沒人喜歡在外面爭斗廝殺,回了家還要勾心斗角,小癡相信,張公也不會任由他人欺辱小姑。”
“可……”
何輔苦笑道:“先生說過,任何男人都希望自己女人在人前是高貴婦人,在床上是嬌艷尤物,上能操持家務照顧公婆,下能三遷孟母教導孩兒。”
看著脖子羞紅的小姑,何輔撓頭苦笑道:“按理說,侄兒是不當說這些話語的,可若小姑總是如此,小姑父會覺得小姑與塊木頭沒什么區別,最后遭苦的還是小姑。”
“唉……”
“小姑……”
“哼!”
一聲冷哼從房門外傳出,緊接著張讓走入,何輔、小何氏大驚,慌忙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