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郡距離雒陽太過遙遠,等周萬清思慮是不是送信何輔時,三千北征戍邊將士已經準備妥當。
五百敢死營、五百隨軍醫護、三百錦衣衛探子、三千走南闖北駝幫青壯……
說是三千卒,出征時卻有五千之多,大車八百,除卻糧食外,還有營建營地各種雜七雜八工具,諸如繩索、人手一把鐵锨、鐵叉、撅頭、耙子、斧頭、籮筐、手編麻袋、渡河羊皮筏子……
軍隊不同于普通百姓,隨軍攜帶的物資很多,每個兵卒除了攜帶自身配備的兵器,還要背負隨軍睡袋、衣物,雜七雜八加在一起足有六十斤(30市斤)。
看著一個個背負著一個老大包囊,人手一把長矛、盾牌、漢劍、弓箭等兵器也就罷了,怎么連鐵锨也背在身上?
大軍出征,四五千人也還是要讓皇帝檢閱一下,所有人也都站在了西園校場,排成一個個方陣等待皇帝的出現……
“小癡,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妥?”
蔡邕有些擔憂看向背負老大包囊兵卒,又看向遠處圍觀的無數百姓,儒雅老人還是沒能忍得住開了口。
何輔正逗弄英武帥氣的小文姬,蔡邕不僅僅只有小文姬一個閨女,只因小文姬的娘親死的早,又是個妾室,蔡邕唯恐文姬在老家受欺負,就隨身帶在了身邊,有些事情,即使老好人不說,他也能想象的到。
這是個女人如衣服的時代,別的不提,何皇后毒死了王美人,不也就那回事?大家族里多了些蠅營狗茍又有多大的怪事?
在小文姬三歲時,何輔就與她相識,也一直當成小妹妹看待,正逗弄一身小皮甲的小丫頭,沒料到蔡邕突然問出一句沒頭沒腦話語,一時間沒怎么明白,還以為他說的是所有人背負的巨大包裹呢。
“這些都是南北走貨的邙山駝幫,駝幫在外托運貨物,野外宿營是常有事情,有野外宿營的睡袋背囊又有什么奇怪的?”
一旁的盧植眉頭微抬了下,不可置否笑了笑。
“伯喈不是說駝幫身上的包囊,而是說他們每人都要背負的六七十斤行走,會成為疲軍!”
“正如盧兄所言,馬車上也還有些空當,也還是可以放下些東西的。”
何輔正待開口,卻見到小文姬也連連點頭,很是擔憂看著全身掛了滿滿的大哥哥,看的他一陣郁悶。
“除了刀兵箭矢外,邙山駝幫遠行貨運時也是這般,人人隨身攜帶一把鐵锨、刀斧,人人背負一個老大睡囊,看似他們沒有盔甲、長矛、投矛、護盾什么的,也還是要隨身攜帶十日預備糧的,這些重量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太難以承受。”
何輔又一臉的鄭重。
“兩位先生知道格里烏斯將軍是羅馬帝國將軍,可你們不知道羅馬士兵訓練之嚴苛,他們通常每個月要進行數次長途行軍訓練,負重與這些人差不多,一個時辰行軍二十五里,若無負重急行軍,一日可行軍百十里……當然了,這是在境內安全處所,若是在敵國境內,軍卒是不可能如此高強度行軍的。”
不僅蔡邕、盧植,身后按刀徐榮、華雄全一臉駭然。
何輔指向一名軍卒,再次開口。
“羅馬士兵日常訓練極為艱苦,不僅要日常訓練投石、投矛、刀盾箭矢什么的,所習練的任何東西都要比手中所用笨重一倍,還要每個人、每匹戰馬學會游泳,一些精銳士兵即便身穿盔甲,也照樣可以在黃河來回游上一圈,若是駐防山嶺險地兵卒,這些士兵還要學會開山建橋,一軍之中要有半數兵卒會隨時隨地制造數丈高投石攻城車,并可以操縱攻城……”
何輔又撓了撓頭。
“羅馬人訓練極為嚴苛,若是軍隊發生了變故,最先死的就是那些極為嚴厲的百人長,也是因為百人長太過嚴厲,每日想著如何折騰他們……”
蔡邕、盧植等人又是一臉無語看著撓頭小子,他們不了解真正羅馬帝國士兵的嚴厲,而何輔也不知道此時的羅馬,正在與大漢帝國一般無二走向衰落。
不知是不是因為邙山駝幫無法大規模配備簡陋長弓,還是因為老人刻意如此,幾乎每個人都會使用羌胡人的投石,幾乎每個人腰間都懸掛了一個投石帶,除了投石帶可以扔石頭外,還有一些如同投石機的投石棍。
投石帶只是編制的繩子,講究些的是用馬尾編制的,攜帶很是方便,弓箭若沒了,隨時可以撿石頭砸人,是對付野外狼群、少量盜匪利器,邙山駝幫南北運貨也最是喜歡攜帶投石帶,百發百中不在少數。
日上三竿,何輔心下有些煩躁,不住暗罵皇帝姑父的坑人,兵卒都站立了小半個時辰,竟還沒有出現。
背著幾十斤站立與行走是不同的,即便一個人什么都不背,也很難站立兩個時辰,可若行走,能走上一日也算不得什么。
就在何輔耐不住性子,猶豫著是不是去皇宮與姑父、姑姑說一聲,直接帶人跑路時,一通號角齊名,數千披甲五營將士護衛著皇帝、大臣們出現在西園閱軍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