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呢?
喬巡心想,會不會是自己被監視了。
他四下望了望,并沒有發現什么特別的。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突然,腳踝處傳來一股潮濡感。
他趕忙提起褲腳看去,赫然看見一條粉紅色的蟲子正盤在他的腳踝上。正是之前在秦林手掌心傷口里翻涌的蟲子。
漏網之魚!
喬巡頓時起了雞皮疙瘩,正準備抬手拍開,那蟲子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頭部瞬間變得十分尖銳,猛地往他腳踝處的靜脈一鉆,不過一秒的時間,就鉆了進去,跟打針一樣,只留下了個細小的血點。
完犢子了,喬巡下意識地想。
從腳踝處的靜脈開始,一股股熱浪順著血管,從他全身每一寸皮膚涌出,很快他變得口渴燥熱起來。
跟之前秦林的癥狀很相似。
腦袋漸漸有些迷糊,像有人拿著大錘錘他腦門。或者說有一團漿糊糊在了神經中樞。
“別慌!別慌!”
喬巡極力保持清醒。
“千萬不能像秦林那樣沉淪!”
否則就真的完犢子了。
他急忙沖進浴室,打開淋浴頭,任由秋末冰寒的自來水沖刷身體。
即便是這樣,他也感覺十分熱,身上沒淋水像是在被炙烤,淋了水就跟烹煮差不多。
喬巡全身顫抖著,皮膚燙傷一般,紅得發紫。
雙眼攀上縷縷血絲,鼓得很大,要炸開了一般。
喬巡僅有的意識告訴他,不能失去意識。
他握著拳頭靠在浴室墻壁上,感覺渾身上下有蟲子在血肉里不停地鉆。他知道這多半不是感覺,就是有蟲子在鉆。
好痛!
喬巡很慌,心率開始飆升,他怕自己也變得跟秦林一樣,失去理智,然后被周思白那樣特殊部門的人帶走。接著被送上試驗臺,大大小小的刀子在自己全身上下剌來剌去,皮膚被解開,一條條肉被剝離,肌腱筋膜組織被寸寸切斷,一管管血被抽出,骨髓、腦漿、組織液全部抽出身體……然后大腦切片,內臟泡進福爾馬林,制成標本……或者說,沒什么實驗價值,直接人道毀滅。
前半是真的,后半就純屬是他緊張到極點后的胡思亂想的。
心率狂跳!
緊張到極點,然后迅速進入極度的冷靜……這是喬巡的優點,當然也可能是某種缺陷。
他興奮激動的大腦與全身躁熱的神經忽然冷靜下來,如同將燒得通紅的鐵猛地扔進冷油之中。
浴室里,淋浴頭下。
喬巡冷靜得像沒有情緒,他清楚地感受著身體蟲子在鉆來鉆去。甚至能感受大小、力度、啃噬血肉的量……
那蟲子貌似遭了什么苦難,依稀間有哀鳴聲。直至,在他身體里沉寂下去,化作他身體的一部分。
很快,他眼中血色褪去,通紅的皮膚也漸漸變回本色。
像是腦中某處沉睡的神經元突然醒了過來,喬巡感受到一種玄之又玄,如獲新生的感覺。
腦海中,一座燦金色的長階緩緩浮現。長階盡頭,是無法感受的偉大與浩瀚意志。
“神!”
獨一字驚雷般在喬巡腦海中炸開。
他細聲呢喃:
“這……就是登神長階嗎?”
一些事情,不需要別人述說,他漸漸地就明白了。
就好像剛才打算寄生在他體內,將他一點點吞噬干凈的粉紅色蟲子,被他反過來吞噬了。他接受,并理解了這一個過程。
喬巡靠著墻爬起來,走出浴室,看著洗手臺鏡子里略顯狼狽的自己,喑啞低語:
“大魚吃小魚……很合理。”
我是大魚。
……
城東的釣魚塘附近,周思白跟著一群“向導”地毯式搜索那塊源金屬,方圓五公里都被一堵奇怪的空氣墻隔絕了。行人車輛見到均會下意識地選擇繞道。
突然,周思白的通訊手表傳來訊息。
他點開,一陣急促的聲音響起:
“報告,代號‘八腿蛙男’的感染體失控逃走了!”
周思白嘶嘶吸著秋末的寒氣,轉念間他頭皮發麻,大吼:
“快他媽去目標人物‘喬巡’那里,找那邊的哨兵發坐標!”
“是!”
周思白告訴一群“向導”繼續搜索后,趕忙朝喬巡的住址跑去。
他跑得極快,兩只腳像是踩著一陣風,在黑夜里如一支離弦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