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緒莉,有沒有想過換一下目標呢?”
紗緒莉頓住。她眼角稍稍卷起,
“我不明白,周隊長是什么意思?”
“就是說,也許,你應該好好想一想自己的未來的。進化者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你以前的思維不一定適合以后。你的目標更加更加明確,更加具體才是。”
“我的目標很明確。并且,這能激勵我訓練。我覺得很好。”
周思白鼻息稍稍變重,
“你終究是要進入戰場的。在戰場上,不乏那些能夠影響意志與精神的天賦。因此我才說,你需要更加具體的目標,而不只是情感上的一種向往。”
紗緒莉還以為他是認真在說以后的戰斗相關的事情。她認真思考了一下,問:
“那我該怎么做呢?”
“首先。你要學會接受一些經常會出現在戰場的事情。”
“比如?”
“比如負傷。”
“我可以。”
“比如……死亡。”
紗緒莉這個年紀聽到“死亡”這個詞,其實有一種出于本能的陌生感。她沒有親眼見過死亡。家庭里的老人都還健康。只是以前在鎮上參加過一些跟家庭有親戚或者朋友關系的人的葬禮,但她并沒有什么情深意切的體會。
所以,聽到“死亡”,她眼中稍稍露出迷茫。
“雖然我幾乎沒有接觸過。但我會做好準備的。我知道,一個戰士,需要有‘我可能會死’的較遠的考慮。”
“那,戰友的死亡呢?比如你以后成為控制小隊的一員,你的隊員死亡了。甚至于,我,可能也會在某一次污染事件中死去。這些,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紗緒莉是不懂得生死觀這種哲學思考的。她只是本能地對死亡有些排斥,不安地問:
“為什么突然對我說這些?如果這是一堂課程的話,應該在教導室里講。周隊長,你是有什么危險的任務交給我嗎?”
周思白看著她。
直到這個思考,紗緒莉也還是在想,“死亡”可能是跟自己有關的,而非他人。
他不知道說這個少女是過分純情了,還是的確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生死離別。
周思白忽然意識到,自己要在今晚,給她留下痛苦的回憶了。
他閉了一下眼,深深吸了口氣,趁著夜風,說:
“紗緒莉。喬巡死了。在阿枯柏汗國神跡爭奪戰中,他……”
后面的話,紗緒莉已經聽不清楚了。
她只感覺天在轉,地在轉,搖曳的樹影像鬼魂的利爪和長發,柔和的燈影變得昏暗,如同來到了地獄邊境。
春天的知冬市一下子就冷得像是凜冬。
雷一樣的聲音似乎從遠方落了下來。世界像一只大鼓,被一只看不見的巨手擂響了。
“啊,地震了嗎……”
的確,地震了。只不過,是她一個人的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