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進財傍晚才撤掉呼吸機,人還很虛弱,不過意識已經清醒了。蘇蘭蘭問他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他支支吾吾不肯說。
蘇蘭蘭又急又氣“那個陳少為什么打你”
“你別問了。”
他閉上眼,不想說。
蘇蘭蘭了解他,他不是那種喜歡惹事的人,平時甚至有點膽小,做不出跟人打架斗毆的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商進財呼吸很吃力,腦袋上纏著繃帶,進氣少、出氣多“沒有的事,就是有點小摩擦,嘴上拌了幾句,一時沖動才動了手。”
蘇蘭蘭半句都不信,吸了吸通紅的鼻子“這哪是一時沖動,你半個肝都被切掉了,人家是要打死你,你還說是小摩擦。”
商進財把頭往一邊轉,像是沒力氣多說“別說了,我頭痛,要休息了。”
蘇蘭蘭張了張嘴,又忍住了。
商進財住的是病房,病房里有沙發,商領領就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沒接腔。
外面天開始黑。
商領領起身。
“領領。”蘇蘭蘭叫完又不好意思,改了口,“商老板,今天麻煩你了。”她當時也是急糊涂了,勞煩了這尊大佛。
商領領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不麻煩。”
“那你現在回去”
她說“去買飯。”
蘇蘭蘭非常詫異,商老板趕來醫院的那個瞬間,蘇蘭蘭甚至有種錯覺,就好像商老板真是她閨女,就好像商老板其實挺在乎老商那半塊肝的。
但之前可不是這樣。
幾年前不是有個網紅拿捐肝救父的事把自己炒火了嗎,叫明什么來著。
后來商老板也玩直播,幾度問過老商“想不想捐個肝,價錢好說。”
難道商老板突然這么在乎老商的肝,是還想效仿捐肝炒作不能夠啊,商老板已經把景召搞到手了,直播也紅紅火火的。
蘇蘭蘭想不明白了。
商領領從病房出來,給方路明撥了通電話“幫我查個病人。”
比起商請冬,她更樂意找方路明。
“誰啊我家醫院的”
“嗯,聽說叫陳少。”
這位陳少是陳家的小少爺,叫陳孝賢,今年剛二十出頭,年輕氣盛,在帝都的公子哥里也算有名氣的,因為他這人玩得狠、玩得渾。
陳孝賢也受傷了,據說是右腳骨折。
他是撐著拐杖來商進財病房的,當時商領領買飯去了,不在病房。
商進財一看到人,結巴了“你、你來干什么”他眼里有很明顯的恐懼。
陳孝賢左腳打了石膏,臉上也有幾道傷口,但不深“來談賠償。”
這下蘇蘭蘭知道他是誰了,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擋到病床前面“沒什么好談的,我們會報警,你把我家老商打成這樣,賠多少錢都不行,想要和解門都沒有”
陳孝賢臉上表情不急不躁,病號服的外面套著一件昂貴的大衣,不是道歉的姿態,是施舍和不屑。
他說“我叫陳孝賢。”他坐到沙發上,拐杖放一邊,“報警之前,先去查查這個名字。”
蘇蘭蘭想沖上去,商進財在后面拉住了她。
很明顯,陳孝賢是來“封口”的。
“本來就是雙方的過失,私下調解還能拿到錢,要是鬧到警局,說不準可是要坐牢的。”
這位陳少,姿態高高在上。
蘇蘭蘭甩開商進財的手,咽不下這口氣“休想恐嚇我,我告訴你,我們才不會怕你,要坐牢也是你坐牢。”
陳孝賢似乎篤定了他們不敢“那你們就去試試。”
他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空白支票,放在桌子上,然后拄著拐杖起身“想好了數字自己填。”
這是他們有錢人的游戲。
他似乎很懂怎么玩,從頭到尾游刃有余,走之前還特地提點兩句“人是有三六九等的,有等級就有規則,規則是由上面的人來制定,至于下面的人嘛,”他嗤笑,“卑賤一點也沒什么,不過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做不自量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