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落山;昏黃暗紅的余光,尚未從暗淡下來的天際,徹底的消失殆盡。而在光海公專屬的本地宮苑,廣府東郊的清晏宮中,卻已然被早早點亮的燈火,照耀的一片通明如晝。來自廣府內外四面八方的賓客、仕女,相繼匯入其中。
衣冠楚楚或是云鬢香風的來客,被引入一處處的館舍、庭院;按照身份等秩的差別,變相的層層篩選之后;只有少部分人,才能被引到宮苑深處的一所大殿內。在這里,原本校閱將校或面見群臣的階下前庭,卻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長方型池泊。
而在這片清澈澄凈的大池泊中,卻在璀璨燈火的映照下,漂浮著好些孔雀、仙山、海獸等,造型各異的畫舫/花船;又有樂班藏身其中,配合著站在畫舫/花船頭尾,輕聲吟唱或是歌喉悠揚的盛裝歌姬,宛然動聽的迎接著側岸蜿蜒而至的貴賓。
而在方型池泊通過流淌的暗渠水道,所連接的高臺大殿之內;同樣也有一片宛如圓鏡的較小泉池。而在這片占據大殿中心的水面上,同樣漂浮著大小十數只的人工蓮臺;在這些形似公室睡蓮家徽的蓮臺上,則矗立許多同調服色的輕紗舞姬。
在四下回蕩的絲竹雅樂聲中,輕歌曼舞在那些,名貴的絹絲和羅帛,軋制而成的粗大蓮瓣、花苞和銀光碩碩的蕊叢中。時不時,還有人突然輕解羅裙,撲通一聲的掉入/跳下水中;然后,像是美妙人魚一般,游到云紋花雕的邊沿,被拉扯上去。
然后在吃吃的輕笑聲中,毫不避嫌的穿過人從;輕巧奔走或是小跑著,引著某位相約的賓客,消失在了輕紗蕩漾的隱約帷幕背后。顯然,這也是一種宮宴待客的特色手段。而在隱約水汽裊裊如仙的泉池周圍,亦是擺滿了自取自酌的美味佳肴。
其中既有宮中名菜的渾羊歿忽,仙人臠、白龍臛、單籠金乳酥;也有山三件、玉灌肺、蟹釀橙等本地特色;幾乎囊括了天南地北的飲食風味。但更多人的注意力,并不在這些離場偷歡的小插曲上,而紛紛望向了高處,時不時的順勢舉杯遙祝。
而江畋就端坐在極少數人,才能躋身的殿內樓臺上;側身隔著雕梁畫棟的闌干,遙遙舉杯回應著,來自下方的隱隱恭祝聲;同時與近在咫尺的上首正席,外表富華尊貴而有些年少和稚氣,卻故作老成的當代光海公,有一句沒一句的客套著。
光海公,或者說是寧海公室,乃是南海附庸的三大公室之首;也是血脈和親緣上,最為接近南海宗家的主要支系。其歷史最早可以上溯到,百年大征拓的初期;對南天竺的一連串經略和海陸戰役,最終結果就是獅子國(斯里蘭卡大島)易主。
當地負隅頑抗的僧伽羅王系,自此成為煙消云散的歷史塵埃;改由南海公室的嫡系成員,世代分封和鎮守此地。同時,扼控此處北通五方天竺,南下昆侖海列國;西進大秦、泰西之地的,關鍵海陸樞紐要沖。因此也是三大公室第一個分家的。
只是,與當初直接受命于,將藥前往外域退養的先祖梁公;自南海諸子另立門戶,相對獨立的東海公室不同。寧海、靜海、平海三支公室,都是從南海公的第三代/孫輩,陸續分出來的結果。因此在宗藩法度界定的從屬/附庸關系上,更加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