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寧海公室中,“六伴”如果達成了一致,甚至可以暫時封駁,尚未成年的主君;越過三管四領或是王傅、國老,直接對五官諸曹下達的內命。而這位宋左仆在平日里,對于少年心性的光海公,規諫和阻擋的多了,自然就很不受主君待見了。
但是,作為輔佐和教導職責的寧海王傅,西鎮候梁鼎宸,以及繼大妃寧氏;卻在大多數的問題上,相當一致的支持宋左仆。因此,這位光海公籍此參加廣府大祭之故,在公室招待內外的宴會上,當眾發作給他難堪和責難,未嘗不是一個信號。
或者說,這是他想要籍著,與東海公室少君會面機會,公開擺脫養母和王傅影響的某種態度?就在江畋的零星問話之間,下方圓池蓮臺上且歌且舞的女姬,也換過了好幾茬;隨著突然變奏的樂聲,蓮臺緩緩沉入水中,空中卻降下一支彩扎大鳥。
緊接著,隨著這些香汗淋漓的舞姬,相繼退散開來消失在,廊柱背后,卻又奔入場的一小群奇裝異服,涂滿油彩、脂粉的之人?為首是一名纏頭大胡,身穿夸張彩紋大袍、渾身敷粉的白面人;在空中連翻著幾個跟頭,一躍跳上懸空飄搖的彩鳥。
只見他突然憑空掏出一個瓶子,對著空中揚起一蓬璀璨的金粉,瞬間在四下通明的鯨油燈和鏡面銀燭照耀下,化作了亮晶晶的一片光霧;緊接著,在其中閃現出許多婀娜做舞,宛如天女散花一般的曼妙姿態;并且有人清唱起了《摩呼羅珈》曲。
沒錯,就是后世經典電影里,青蛇夜窺天竺歌舞的那首《摩呼羅珈》;卻在這個異常的時空中,往日重現了一般。毫無疑問,這也那位穿越前輩梁公留下的影響之一。一曲唱罷,只見所有的光霧突然向內一塌,收縮成一個金球,卻不見了人蹤。
“這是戲法么?”江畋心中微微一動道:就聽少年光海公身側,那名額頭紅腫的年長侍臣主動解釋道:“正是,外域流傳甚廣的戲法之一,據說此輩自古就游歷于五方天竺之地,以擅長吞火吐刀,迷行幻舞的伎倆著稱;后來為先祖收納為用。”
下一刻,懸空金球突然就炸開,變化著匯聚成一圈丈寬的金環;不知何時,在彩鳥頭部現身的大袍白面人,再度伸手潑出了一蓬水,卻瞬間為金環所吸納,變成一面水光瀲滟、光彩折射的透明鏡面。隨后他抖動大袍寬袖,鏡面也隨之波紋蕩漾。
緊接著,抖蕩的寬大鏡面中,突然出現了模糊的游魚,還有水草飄搖的影子;透過四下照射的明亮燈影;像是調整的焦距一般,逐漸變得清晰可見,甚至是活靈活現起來;就像是一處真實的水底一般,甚至令他突然伸手觸及其中,猛然一捉而出。
嘩啦作響的清冽水聲中,一條尺粗的金紅錦鯉,在他抽出的手臂上,激烈彈動蹦跶著,嘩啦一聲甩飛向了,光海公和江畋所在的高臺,卻被一名突然出手的內侍拋袖卷住;隨后才活蹦亂跳的呈現在了,少年光海公的面前,讓他不由喜笑顏開來。
但與此同時,江畋分神關注的甲人另一端,卻在夜風幽暗的大殿頂端,月色不及的黑暗中,看見了一名華服金冠、身形健碩之人;正在一群衛士和親從的簇擁下,大步如風的向著宴會現場,疾行奔走而至。而在遠處,又有成片的火光奔走匯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