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泓在東宮監國長安,到東都登基踐祚以來的這幾年;以最為正統的儲君、嫡長登基的大義名分,身邊也自然匯聚了一大批志同道合,或是利益與共,或是身價前程以付,或是抱有極大期許和追求的人士,為之奔走驅策于內外事。
因此,哪怕是歷任政事堂在位的宰相、元老重臣,也對他存在不同程度的善意和支持度;道理也很簡單,他的成功繼位已經被視為了,某種潛在的象征和吉兆;一掃太宗開創的玄武門繼承法以來,已連續兩代太子不得好死的莫名詛咒。
因此,就連高宗為首的太上皇勢力,對他的容忍和放心程度,也一度遠勝過其他的皇嗣。在這種情況下,早年李泓通過大量編修、刊印書籍,興辦各地學校與圖書樓;整頓和恢復府兵,安置老卒和傷殘將士;通商四夷九邊、海內域外。
乃至為朝廷出征的大軍,組織和提供后勤轉運、輸供;用邸文和官抄將政令通達天下;興辦兩京官醫院和諸多藥園,培養和選拔醫藥人材;以病坊救濟孤弱貧寒百姓,研究諸多救時辟疫的廉價方劑;在長安創建飛錢聯合通兌天下財貨。
由是在數年間贏得巨大的聲望和人心的同時,也自然而然的羽翼豐滿起來;尤其是借助太子監國和輔政宰相的支持,潛移默化的在國朝中下層官吏中,獲得了大量潛在支持;也通過分享商利和功名,培植了朝中為數不少的既得利益群體。
但是,聚攏在身邊的人數多了,自然就會產生各種是非,乃至出身背景,處事立場、態度,理想信念和追求目標上的分歧和矛盾。畢竟,功名利祿和官位職事的上限,終究是相對有限的;而追求名位身家、榮華富貴的人心,卻是沒有盡頭。
因此,從太子李弘在東宮監國,到發起秘而不宣的宮變登基;在其身邊也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好幾個互相交錯,又彼此競爭的大小團體,又演變成為了新朝的內部派系。其中數量最多的第一大群體,毫無疑問是源自國朝制度的門蔭子弟。
按照當下國朝的在籍記錄,高宗在位時延續下來的偌大朝廷中,流內品的文官,共計一萬四千七百七十七員,軍將/武官出身的四千又三十一人;此外還有兩京諸行宮的內官/宦者,兩千六百二十員;地方上的外官一萬六千一百八十五人。
(參見歷史上的《玉海》)
其中地位最高的門蔭途徑,就是成為門下省的弘文館,東宮崇文館的館生;前者二十人,后者三十人。專門擇選皇族近支,太后、皇后家的子侄,宰相及散官一品,實封功臣者;京官職事從三品、中書黃門侍郎的子嗣,才有充任其中資格。
其次是在京五品以上職事官,以其蔭資年高者為親衛備選;充入南衙諸衛的千牛、監門、金吾,或是勛、翎、策三府,及東宮的六府十率,諸王府的序列;從最低品的防闔、執仗、執乘、司階、直長等將校開始積累,獲得兵部的銓選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