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廣府上城北郊的白云山摩星嶺上,一波三折的南海宗家大祭,也正在進行的如火如荼;沿著山體專門開鑿和填平出來,漫長而筆直的祭道,自山嶺頂端的祭臺和環壇,一直延伸到嶺下的眾多宮廟中。
而在寬達數丈、分列五行的祭道兩側,又有諸多的大小平臺、花圃和闕樓和鼓吹亭;以三六九之數的第次,分布著眾多彩衣少女和齋郎、樂工;時刻輪番演奏著梁公時流傳下的《千秋雪》《威風堂堂》。
在持續鐘鼎齊鳴的洪鐘大呂聲中,端坐大抬輿上的南海公室主,身著冠冕大禮服活像泥塑木雕一般,由六十四名紫衫挽郎,共同抬舉著當先而上;身著赤紅小袞服的嗣君梁師磐的三十六人乘輿緊隨其后。
然后,才是東海公室的二十四抬乘輿,寧海、鎮海、靜海三大分支公室的十六抬乘輿;依次落后六丈身位蜿蜒而至。而作為五大鎮候、三十七分家,還有為數眾多有資格上山的臣屬,就只有徒步登頂了。
惟有其中一些老邁或是病弱之輩,才會被特許使用鳩仗、竹仗;或是由子侄輩攙扶著,在諸色禮服排成的人群陣列中,一步步的走上山嶺。而在山頂的祭臺和環壇周圍,精挑細選出來的少女已舞過數輪。
哪怕早已香汗淋漓、鬢發凝露,卻依舊在響徹陣陣鼓樂聲中,揮舞和擺動著曼妙的身姿;又有人專門唱誦著,輕靈悠揚的獻曲;雖然看起來相隔甚遠,但是歌聲的異常穿透力,就仿若在人耳旁繚繞一般。
而在祭臺和環壇上,供奉著從海南祖廟請過來的神祖牌,以及先祖梁公生平使用過的衣冠器物;一具燔祭的大方鼎足足有三丈高,正熊熊燃燒著沖天烈焰;將所有投入其中的彩表、金牌、霽等祭品吞噬。
只是作為當代的公室主,已經衰弱老朽的連站立都很艱難;更別說完成首祭的初獻之禮了。因此,在身邊的宦者攙扶之下,勉強完成象征性的三拜九叩之后;就由嗣君梁師磐,代為完成后續的系列獻儀。
又經過了奉送玉質禮器和名貴絲綢的奠幣、送奉太牢(牛、羊、豕)的進俎、向先祖神位敬酒(分“三獻”:初獻、亞獻、終獻)的酌獻;同時由小宗伯誦讀列祖列祖豐功偉業,及子孫祈愿的“祝文”。
當然了,由于主父大王/公室主言語行動有礙;因此,原本由他進行的初獻禮,也由嗣君代行之一。正所謂是“國之大事,在戎在祀”。而這也代表籍此宗家大祭的見證之下,公室兩代人之間的權力交接。
但是當梁師磐完成了敬獻之后,將朱筆寫在玉版上的祝文,投入燔祭的大鼎焚燒(象征“先祖聽聞”)。到了本該是世子/嗣孫敬酒的亞獻禮時;他卻出乎意料的示意將勿板,交給了正在旁看熱鬧的江畋。
這種擅自改變軌儀的作法,也不免引起了一陣小小的紛聲和騷動;但是,終究還是沒有人敢于露頭,指斥這種不合傳統禮法的行舉。因此,江畋也只是稍作遲疑,就接過了相應的器物,完成了亞獻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