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快步逃出這個黑岑岑的小巷子。
一陣冷風灌入這個逼仄的小巷子,沈雁書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眼眶里的淚水活生生被逼出來了。
再次見到那個不像好人的人時,是在一個玻璃廠的鐵皮小屋里,她躺在木板床上,身上搭著一塊薄薄的被子,那個少年坐在門口抽著煙,煙味從狹窄的門襲入這個小空間里,沈雁書難受的屏息。
屋里一床干凈的被子,一疊厚厚的書本,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物品,好像并不是他常住的地方。
沈雁書剛想起身,就聽見那個人在和別人聊著天,語氣還是剛開始見面一樣的囂張。
“這小姑娘哪兒來的?”
“路邊撿的。”那個人猛吸了一口煙,渾身上下沒有哪點兒像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中年人靠在鐵皮房邊上,沒說話,抬頭紋很嚴重,像一塊被擰了兩轉的抹布,他抖抖煙灰抬抬下巴指著屋內說:“看樣子像是被人打了,你說這么乖巧的一小姑娘,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鬼知道呢。”那個人哂笑,上揚的嘴角在那團煙里若影若現,有種病態感,不看那雙眼睛是美的。
中年人又說:“那你不問問她是怎么了?”
那個人沉默半晌,頗為無奈道:“起碼等人醒啊,她睡著了我問個幾把?”
“等人姑娘醒了你把她送回去。”男人掏了掏褲兜,又摸出一支煙叼著,找了找身上的打火機,少年嗒一下打燃打火機遞給他。
男人弓著身子,瞇著眼睛蹭了個火,叼著煙含糊道:“我就先走了。”
待窸窸窣窣聲越來越遠,少年才掐掉煙頭進了屋子:“醒了?”
沈雁書坐在床邊點點頭:“是你撿的我?”
“對,老子沒事專撿路邊沒人要的小貓小狗。”少年哼笑一聲,手上找衣服的動作沒停,抬眼看著她,“你當老子閑的?”
他的普通話不怎么標準,夾雜了點兒方言在里面,聽起來還有那么一絲滑稽,不過聲線挺好的,唱歌應該好聽。
沈雁書語塞。
少年又笑笑,拉下角落里的簾子換衣服:“說實話,老子還真沒閑心養你這小貓,休息好了起來我送你回去,沒休息好你自便。”
沈雁書抓緊床上的被子問了句:“那你要去哪里?”
“你管老子去哪里?”少年往她身上掃了一眼道,“打架你去?”
“我……”沈雁書咽了咽口水,有點難以啟齒。
片刻后,少年換上一件黑色體恤出來了,盯著她:“你惹誰了?”
她疑惑,沒怎么明白少年的意思。
“我說,”少年耐著性子重復一遍說,“你渾身的淤青哪來的,誰他媽敢在老子的地盤撒野教訓人。”
沈雁書搖搖頭說:“沒誰,不小心摔的。”
見她不愿跟自己說,少年也沒強求,拿上矮桌上的鑰匙下了逐客令:“走吧,送你回家。”
聽到回家二字,沈雁書有些抵觸,似發現了異樣,少年站在門邊盯著她:“怎么?真賴上老子了?”
“沒,”沈雁書忙搖頭,迅速從床上下來穿鞋。
少年抬腿坐上了電動車,插上鑰匙等著沈雁書,她愣了一下坐上少年的電動車。
“幾班的?”
“一班。”
“叫什么名字?”
“沈雁書。”
“沈啥玩意兒?”少年從倒后鏡里瞅了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