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雁書坐在鐵路邊緣說,“我明年會在這兒陪你過年。”
江梓向她走進,伸手揉揉她帶著帽子的腦袋坐在她旁邊,鼻尖被凍紅了,他看向不遠處玻璃廠那個煙柱,這個時候沒有煙從里面出來。
沈雁書把燈規整的放在旁邊,雙肘靠在膝蓋上,靜靜的看著遠處綻開的煙花。
那頭是縣城中心,上空的煙火成簇。
“那個是月亮嗎?”沈雁書推了一下眼鏡鏡框。
“是。”
她伸出手比對著月亮,再回頭看了眼少年的眉眼。
如月之皎潔,如星之閃眼。
“你很好看。”沈雁書吝嗇的贊賞了一句,唇角一彎說,“沒誰能比得上你的微笑唇。”
“雖然我覺得你這是在拍馬屁,但還是能勉強接受。”
沈雁書一本正經的盯著他那好看的眉眼說:“真話。”
剛坐了會兒,劉煒趙順他們幾個拿著煙花朝鐵路這邊走過來了。盛思卿回去了,他要去陪他爺爺跨年。
幾人又輾轉到旁邊那個水泥小壩子里,劉煒扔掉煙頭,一腳捻熄說:“這個買錯了,純聲兒,有點兒嚇人,你們躲遠點兒。”
“我來。”程乾走過去沖幾個人揚揚手,“躲遠點兒。”
趙順帶著劉煒走到鐵路邊上了,江梓和沈雁書對視一眼,就往旁邊移了幾步,沒在怕的。
第一聲的時候震得沈雁書眨了一下眼睛,不過面色還是跟往常一樣,她害怕是從來不露出來的。
江梓看著她逞強的樣子,往前走了一步擋在她前面:“怕就說,丟臉又沒啥。”
“誰怕了。”
“你。”
“……”
“怎么,還要我報你身份證號?”
沈雁書躲在他身后,又不想說話了。
“臉丟多了,就不是自己的臉了。”
沈雁書:“……”
他說話又不像在爭執,懶懶的語氣輕飄飄的刮過沈雁書的耳畔。
震天雷在空中炸開,就只見向四周散開的火星,刺激而嚇人。很快,十多響全部燃完,程乾才拿出煙花點燃,一朵一朵綻開的夜空中。
“小白眼兒狼,煙火好看嗎?”江梓側頭,余光里映照這沈雁書,他往旁邊移了一步,避免擋住沈雁書的視線。
沈雁書點頭:“嗯。”
江梓摸了摸褲兜,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叼在嘴邊,他揣回手直身站立,少年瘦的如鐵路旁的杉樹,細碎的發絲懶懶擺動,骨相中透著一絲孤傲與病態。
“你是難受嗎?”沈雁書沒由來的問了句。
江梓不解的看向她。
沈雁書說:“煒叔說你難受的時候會叼著煙,這是習慣。”
江梓嗯了聲含糊道:“他怎么連這個也告訴你了。”
沈雁書又問:“那你還難受嗎?”
“不至于。”江梓笑著擺擺腦袋,“還好,不是疼,就心頭悶燥,戒不掉。”
沈雁書寂聲,抬頭看著最后幾響躁動的煙火,身旁的少年也安靜了,冰冷無情的夜風翻不動囂張的少年人,沒了煙火的光亮,夜空又恢復剛開始的淡然。
江梓摘掉唇邊的煙絮語道:“沈雁書,其實地獄是有光的,知道是哪兒發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