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我父親。”江梓見趙醫生慢吞吞,不免有些著急,“他怎么樣?”
趙醫生搖搖頭,也停下了找病例單的手:“他沒告訴你嗎?”
江梓:“他說他就是一些小病,胃病。”
“不是胃病。”趙醫生說,“是肺癌晚期,他主動放棄治療了,我們也沒有辦法,在玻璃廠上班的大部分人都是肺上問題,他這個是比較常見也比較嚴重。”
江梓瞳上的那道光線向外擴散,腦海遭到沉重一擊,好久好久他反應過來,才抓住醫生的手臂:“趙醫生,求你救救他。”他摸了摸身上,一下子縮緊手指說,“我卡里有六萬,我馬上回去拿,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求求你救救他。”
“救不了啊。”趙醫生攤開手掌,“他都已經是晚期了,我們一直給他輸吊瓶吊著他的那口氣,他的整個肺腔都已經壞了。”
江梓情緒沒剛才那么鎮定,加上昨晚熬夜和喝了那么幾瓶酒,聲音嘶啞,差點兒破音了:“肯定有辦法,你是醫生,一定會有辦法的。煒哥不能死,煒哥不能死,醫生,我求求你想辦法救救他,我不想讓他死。”
“小伙子別激動,這事兒啊,我們真沒有辦法,他是肺癌晚期,而且治療的話成功的幾率不大,他還自己主動放棄了治療。”
“那把我的肺換給他,醫生,我求求你救救他,他不能死,我可以,我死無所謂,可煒哥不可以死,他人那么好,好人就應該長命,醫生。”江梓死死抓住趙醫生的手臂,他沒求過別人,不知道該怎么求人,但他知道,劉煒不能死,劉煒死了,他就沒有家了。
趙醫生抿唇,按住他的手安撫他的情緒:“比起把你的肺換給他,你爸爸更希望你活著,而且這東西也不是換不換肺的問題。”
“錢我能掙。”
“也不是錢的問題。”趙醫生深深嘆了口氣,“當時我們跟你爸爸談過,他堅決不答應治療,他說如果手術失敗,他就見不到你了,他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江梓扭著他還想再說什么,李洋突然闖進來拉住他的手,把他強硬的抱著拖著帶了出去:“我知道這件事情你接受不了,我們當時也是這樣,江梓,你別鬧。”
“你們早就知道了對吧,盛思卿跟趙順也知道對嗎?”江梓甩了他一個拐子掙開他的禁錮,“你們一個個的瞞著我好玩兒嗎?”
李洋無奈向前一步解釋道:“這是煒叔的意思。”
“我他媽管他誰的意思。”江梓一拳頭打在醫院墻壁冰冷的瓷磚上,路過的人訝異的朝他看過來。
“別鬧,煒叔不告訴你,就是因為他覺得你接受不了,等他……”
江梓雙眸陰鷙,嘴角弧度很淺,他沒在笑,渾身上下沒有少年的感覺,他如一個魔鬼,一個喝血啖肉的魔鬼:“我接受不了,那他是覺得等他死了,我就能接受了?”
李洋試圖叫醒他,他剛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江梓漲紅的雙眼嚇住了:“江梓,你別這樣。”
“我怎樣?”江梓反問他,“你們四個都知道,就把我一個人蒙在鼓里,煒哥他犯迷糊不想治了,你們呢?程乾呢?還有盛思卿,他一個讀書人不知道攔著?”
李洋莽著上前拉住他:“冷靜點兒,這里是醫院,你聽我跟你講嘛,你先別激動,別激動好不好,聽話啊,我知道你很乖很聽話,江梓,你別激動。”
走廊那頭,盛思卿拎著一個袋子朝這邊走了過來,李洋似乎看到了救星。
江梓拉開他的手:“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