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到顧西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她快要摔倒的時候不過是下意識抓住了囚車柵欄,被車子拖著走了幾步。
等回過神來時,耳邊盡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以及,有什么溫熱腥甜的東西,滴落在她額頭。
她抬眼往上看,正對上了囚車里男子落下來的目光。
又黑又暗,像颶風中旋轉的黑色渦旋,輕易把人卷入其中。
“嗤,還不松手,想跟老子一塊去西北挖礦不成?”男子暴躁聲線傳入耳里,低低的,熟悉的,“撒手,滾。”
顧西芙下意識松了手。
囚車緩緩駛離,周圍依舊喧囂震天,她垂眸,視野里是點點血色紅梅。
那血紅得刺目,從她腳下,一直蜿蜒到遠去的囚車上,男子垂落在車邊的那只手。
“姐,你沒事吧?”肩頭被人握住,妹妹擔憂聲音從后面傳來。
顧西芙回頭,臉色蒼白,她勉力笑了笑,“我沒事,這里人太多了,我剛才被擠著了。”
顧西棠抿唇不語,臉色臭得不行。
是她疏忽了。
囚車經過的時候人群躁動太厲害,一下就把她沖到了邊上,不然她也不會拉不住人,害二姐險些被人刺傷。
在他們后頭不遠,拿刀傷人的男子已經被兩個官兵押住,尚在劇烈掙扎,眼睛死死盯著遠去的囚車,不停狂笑。
“是杜良!”有人認出了瘋男子,失聲驚呼。
“原來是他,怪不得想殺馬玉城了,又是被書院開除又是被逐出門戶的……”
“他這是真瘋了吧?你們看他那個樣子,哪里像正常人!”
顧西棠抿唇,五指緊攥,關節發出咔咔聲響。
顧西芙幾乎是立馬拉著她就走,“棠兒,咱們先回家!”
剛才險些被傷著她都沒這么心悸,不知道為何,她心里就是有股預感,要是不及時把妹妹拉走,待會很可能會收不了場。
棠兒可是能輕易跳上兩丈院墻的主!
她怕她沖動起來,兩腳把人踹廢了,家里沒那么多銀錢賠。
“對了,這事爹娘沒看到,就別讓他們知曉了,免得他們又擔心一場。”緊走的功夫,她還不忘交代。
好大一會,后頭才傳來少女的聲音,“你不怪我?”
這里已經離大街很遠了,進了巷子后周圍清靜下來,輕易就能聽出少女聲音里的悶氣。
顧西芙抿笑,“怪你什么?”
“你跟我在一塊,我卻沒護好你。”
“意外豈是人能預料的?再說是我要跟著你下樓的,要怪,也是怪我自己,跟你才沒有關系呢。”
她聲音里真的一點責怪意味都沒有。
顧西棠歪了歪頭,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