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說,你把刀放下。”蘇大為哭笑不得的,看著獅子裝模做樣,把橫刀拍在桌上。
他無奈的搖搖頭:“破案這種事呢,其實技巧只是一點點,主要是看天份……”
鏘!
蘇慶節勃然大怒,將橫刀抽出一寸:“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桌子兩旁的尉遲寶琳、程處嗣和薛禮都不禁莞爾。
看這對活寶日常互掐,似已習慣,見怪不怪了。
“好了好了,這就說了,容我喝口酒潤潤嗓子。”
蘇大為將桌前熱氣騰騰的酒喝了一口,點點頭:“這冬天里,還是喝熱酒暖身。”
說完這句,一抬頭,見蘇慶節又在摸刀,一臉“莫以為我提不動刀”的表情,忙收起玩笑:“其實那案子是十二個時辰里理清楚,但是我對這案子已經盯了好幾年了。
獅子你應該還記得,永徽元年幾件大事,除了陛下遇刺,后面還有蘭池宮的案子。
那件案子里,除了豐邑坊里霸府的楊昔榮,當時還有百濟妖僧道琛、倭國神道教巫女等參與其中。
此后緊急著又是上元夜劫童案,雖然案子都結了,但那些案中尚留有不少疑點。
后來我開始經營生意,鯨油燈,思莫爾的商隊,公交署,周二哥也替我收集情報。
還有手下一幫不良人,可以說,這長安城里有什么風吹草動,我都第一個會知道。”
這番話說完,在坐的幾位兄弟全都一臉吃驚的看著蘇大為。
“你們怎么了?這么看著我干嘛?”
蘇大為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感覺并無異樣。
“我臉上又沒臟東西,醒醒。”
他揮手在蘇慶節面前晃了晃。
蘇慶節甩手拍開,瞪著他,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薛禮道:“阿彌真非常人也。”
“仁貴,你是軍人,能不能不要學得文縐縐的?”蘇大為拍拍他的肩膀:“我們都是粗人,說話講究一個大開大闔,單刀直入。”
這話說的,差點令薛禮把嘴里的酒給噴出來。
“咳咳,好吧,一般人想著做生意,最多也就是把生意做好就不錯了,但是阿彌你不但能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還能借生意之利收集消息,此等手段,確實非同一般。”
“公交署里主要的骨干,全都是當年我手下的不良人,要做到這些不難。”
蘇大為搖搖頭,并沒有覺得有什么。
“至于思莫爾的商隊,沿路收集情報也不是我首創。”說到這里,蘇大為想起了什么,接著道:“西域各國,早就有委托商隊收集情報的習慣,如果是有用的消息,能獲得不菲的報酬。”
“原來如此。”
“不對!”
蘇慶節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兩眼有些赤紅:“我想了半天,設若是我在阿彌的位置,就算是有這些情報來源,也絕無可能一天之內,查清宮中的案子,莫非你還有事瞞我?”
“呃,你們還記得房遺愛的案子嗎?”
蘇大為向眾人看了一眼:“永徽四年,房遺愛的案子,我當時被抽調到大理寺,查閱了許多卷宗和資料,其實當時從那些資料里我并沒有查到關于房遺愛案多少東西,反倒是發現蘭陵蕭家還有關隴王氏背后一些隱秘。”
“怎么可能……”
尉遲寶琳吃驚的道:“大理寺的那些卷宗浩如煙海,我曾經見過,我怎么沒看出東西來。”
“有一種東西……叫做大數據。”
蘇大為笑道:“線索總是碎片化的,藏在各個角落里,需要在大量的信息里,去分辨整理出來,將散碎的東西,捏合在一起。”
“何為大數據?”薛禮好奇的問。
“呃,可以理解為,案牘之中,有各種信息,將海量的信息聚集在一起,收集的信息越多,就越可能發現其中隱藏的秘密。”
“這……這得多費腦子啊。”程處嗣咋舌不已,還海量的案牘,老子只要對著一本書翻開就會昏睡過去,更別提海量了。
蘇大為笑了笑:“這才是我的底氣所在,當時面對長孫無忌的咄咄逼人,我退無可退,只有仗著手里的‘大數據’,行險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