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郎一邊后退,一邊怒聲道:“還不快把他們打出去!”
“是!”
那群武士得了命令,忙一涌而上,揮舞著拳頭真要動手。
蘇大為眉眼一挑:“我看誰敢?”
大唐長安,天子腳下,這西市就是長安縣的地盤,還真有人敢對自己動手?
“打出去!”崔三郎高聲尖叫。
正在局面混亂時,突然門外有人:“都住手!”
那些武士沒得崔三郎命令,自然不敢停,依舊向蘇大為和高大龍他們逼上去,拳頭眼看要揮出。
小桑已經握緊了刀柄。
門外的女聲再次揚起:“崔三郎,我的話你敢不聽?我叫你住手!”
店里的崔三郎一個激靈,終于反應過來,大聲道:“停下,都停下!”
推開一個站在前面一臉茫然的武士,他佝著腰,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從面面相覷的高大龍和蘇大為面前穿過,一溜小跑到那名喊話的宮裝麗人前,點頭賠笑道:“我說今兒喜鵲在窗前叫,原來是武家娘子。”
蘇大為隨著他的話看過去,一眼看到了武順。
既熟悉又陌生的武順。
她比起兩年前,似乎變化了許多,又似乎什么也沒變。
不變的是艷麗的容顏。
身著抹胸,外罩紗裙,發如堆鴉,眉心描花。
一雙明媚如秋水般,顧盼有情。
還是那么美,那么動人。
變的是她的風情和氣度,早已非昔日舊觀。
人家現在是堂堂當朝皇后武媚娘的親姊。
身份不同,帶來最大的是心境的變化,她早已不是過去蘇大為見到的那個低頭溫婉,唯唯喏喏,內心嬌弱的武順。
而是一個自信大方,眼神透著強勢的貴婦。
這種轉變是怎么產生的?
兩年時間,又或者更短的時間里,真的能帶給人這么大的變化?
蘇大為一時出神。
崔三郎敢對蘇大為和高大龍大聲嚷嚷,甚至敢讓手下動手。
但是在武順面前,他卻乖得跟個雌貓兒似的,笑得眉不見眼的,繼續賠著笑臉道:“今個兒是什么風把武家娘子吹來了?可是要看帳薄?這種粗笨的活交給下人去做,何勞武家娘子你……”
見武順沒說話,他接著又道:“可是府上需要油燈?店里剛好新做了一批,樣式那叫一個好,絕對長安獨一份,不如我帶您瞧瞧?”
這話說完,忽覺眼前裙影搖動。
面前的貴婦輕移蓮步向前走去。
崔三郎詫異的抬頭,就見武走至蘇大為面前,向蘇大為露齒一笑,低頭行禮道:“蘇帥什么時候回的長安,也沒讓我知道。”
這一幕,令崔三郎整個人都懵了。
感覺有十七八支大錘在腦后拚命敲打。
眼花了,一定是眼花了。
那個心高氣傲的武順,堂堂當朝皇后的姐姐,怎么可能對人如此?
當初為了巴結上她,可知花了多少力氣?
說了多少好話,潑出去多少財寶。
但這女人,卻像是深知自己的身價,高傲的很,甚至不假辭色。
如今長安想要求娶這俏寡婦的人,怕不要把門都給踏破了。
聽說全被她家守門的下人給打了出去。
滿長安,竟然沒有一個男人,能引得她注意。
可現在,現在是怎么回事?
崔三郎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極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