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為看了他一眼:“放心,今夜,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說完,蘇大為揚聲道:“把人帶上來。”
片刻之后,一個神態怯懦的小丫頭,有些畏縮的走入殿中。
看了一眼坐在堂上的蘇大為,卟嗵一聲跪下。
低著頭不敢說話。
蘇大為道:“我這里只有犯案之人才需要跪,請你來,只是為了證明一些事,你無須下跪。”
但那個小丫頭搖搖頭,不敢站起來。
在她心里,坐在堂上的就是官,就是頭頂上的天。
連正眼看都不敢,何況站起來說話。
蘇大為也由得她了。
“說說你的身份。”
“是,我是牛三娘。”
“你之前是做什么營生的?”
“之前,之前我是武順府下人。”
“現在呢?”
“現在不是了,去歲武府遷入新宅,嫌我手腳笨,便沒有再用我。”
“錢三你認得嗎?”
“誰是錢三?”
“就是西市一個潑皮,眼角有道疤。”
“哦,我認得。”
牛三娘下意識抬頭,脫口而出:“此人壞得很,好幾次上家里訛我們主家。”
這句話說出來,周大龍心頭一震。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訛武家,難道你主人就不反抗嗎?”
“我家主人生性柔弱,小郎君又年幼,這事又不是一年兩年了,幾乎年年都有,后來小郎君說要教訓此人,但數次都被武家娘子給攔住,令他不許生事。”
“只是訛銀子嗎?”
牛三娘的臉微微漲紅了一下,一句話在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現在是查案,你據實說,沒人會怪你。”
“是……那個錢三,很壞,他不光訛銀子,有時候還對我家主人說一些下流的話,想占主人便宜。為了這件事,有一次小主人還跟他起了沖突,他眼角的那道疤,就是被小主人用劍刺的。”
牛三娘咬了咬唇:“那之后,他叫了一幫人上門鬧,后來是主人花了不少錢,才打發了他。”
“這些事你能保證是真的嗎?沒有欺瞞?”
“民女不敢,我能保證句句屬實,這些事,問當時的左右街坊,大家都知道。”
牛三娘鼓足勇氣道。
“很好,這里記下了你的口供,一旁的主薄會念給你聽,如果無誤,你可按下指印畫押,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謝謝,多謝郎君!”
牛三娘這時才相信蘇大為不會為難自己,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向著蘇大為用力鞠了一躬。
蘇大為向站在一旁倭正吏員中的主薄看了一眼,后者立刻出列,帶著牛三娘下去記錄口供。
“阿彌……呃蘇營正。”
高大龍喊出來忙改口:“你的意思是……錢三,那蛇頭,并非倭人所殺?”
“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鐵證如山。”
蘇大為平靜道:“剛才大家都聽見了,通過崔三郎與牛三娘的口供,錢三此人,雖為崔六郎手下線人,實則為西市一潑皮無賴,慣以訛人為生。
他與武府有宿怨,曾多次上門訛詐,欺人孤兒寡母。
而且還曾與武順之子,賀蘭敏之有過沖突,見過紅。”
“那殺錢三之人……”
“這個我有答案了,稍后再說,再補充一些證據,可以將證據鏈完整。”
蘇大為拿起桌上毛筆,在墨汁里沾了沾,運筆如飛,在紙上寫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