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愿的模樣,看上去比阿史那道真更慘烈。
他的后腰被刺客刺了一刀,幸虧有衣甲擋住。
利刃從腰背胃胄縫隙刺入,卻未及深入。
盡管如此,這一刀也是重創。
但劉仁愿只是撕下布帛將腰傷裹住,就當沒事一樣,堅持立在城頭,主持防務。
除了被刺客暗算的一刀,他身上,還插了十幾支羽箭。
最嚴重的一支,將他的左臂貫穿。
這些傷勢,換普通人早就支撐不住了。
但劉仁愿全都咬牙撐了下來。
有他在,城頭上唐軍軍心便在,終于將來犯之敵,全都斬殺殆盡。
守住了泗沘城正門。
阿史那道真心中十分好奇,總覺得,在劉仁愿這個大胡子身體里,有一種超乎常人的力量在支撐著他。
換做自己,是絕計撐不了一整夜的。
他恢復了一點力氣,拄著刀,走過去:“副總管。”
劉仁愿沒有回答,整個人,像是化作了石像。
頭盔已經不知去向。血水從額頭發鬢一直流下來,模糊了一只眼睛。
兩鬢的頭發,這一夜好像又花白了不少。
臉上的膚色,也顯得十分蒼白,仿佛身體里的血都流空了大半。
阿史那道真注意到,他后腰上的刀傷,裹住傷口的布料已經被血浸透,結成了硬殼。
依稀還有血水汩汩流出。
阿史那道真只覺得的喉頭發緊:“副總管,你……”
“我無事。”
劉仁愿終于開口了。
但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仿佛他的嗓子已經沉寂了百年,像是銹蝕住了一樣。
“副總管,我去找醫生,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城防有我。”
昨夜刺殺劉仁愿的人已經被斬殺。
黎明的時候,從尸體堆里爬出來真正的薛紹義,才正事情原委。
昨夜潛入城頭的,除了叛軍,還藏有一些武力過人的死士,甚至懷疑有異人藏在其中。
薛紹義昨夜巡城,在第一波刺殺中,就中箭倒下。
其后有人解了他的衣甲,偽裝成他。
事后想來,這應該是叛軍的精心布局。
先以饑民麻痹唐軍,趁夜派高手潛入城,一是想打開泗沘城的城門,二是尋機刺殺泗沘城的主將劉仁愿。
但最終,唐軍憑借著驍勇,和過人的軍事素質,守住了城防。
而劉仁愿憑著唐甲的精良,雖受重創,但到底沒有被敵人斬首。
但這一切,都險到了極處。
若有任何一個小的錯失,只怕結局便會轉向另一方向。
“不休息。”
劉仁愿微微搖頭,一手扶著腰,一手吃力的舉起刃口如鋸齒般的橫刀,指向城下。
沒有說話,也無須說話。
阿史那道真看清城下的情況,臉色頓時大變。
“副總管,小心!”
嗡~
天空一暗。
凄厲的箭嘯聲同時響起。
城下萬箭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