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是王劭養氣不錯,若是換個人,只怕要發火。
“蘇郎君,若是沒別的事……”
“且慢。”
蘇大為見王劭伸手端茶,想玩個“端茶送客”那套。
立時出言打斷。
“劭翁,我還有一事想問。”
“何事?”
“我聽不良人說,查了鋪子里殘余的記錄,發現前幾日,有個逃奴曾在牙醫鋪子里診過牙,這事劭翁知道嗎?”
“老夫不知。”
王劭養氣功夫再好,現在也有些作色了。
以他的身份,家族的生意多了去了,怎么會事事知道。
而且只不過是一個逃奴,與他又有何干?
“劭翁,諫議大夫,不妨再仔細回想一下,這個逃奴,可是干系重大。”
“蘇郎君,你此言何意?”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王茂叔此時終于忍不住,眼見老父臉色掛不住,他站起身低喝道:“難道懷疑我王家自己燒了自家的鋪子不成?”
“這個嘛,我說不好,所以才來問問。”
“你……”
蘇大為看了一眼面色鐵青的王劭,起身向王茂叔拱手道:“若有什么失禮之錯,還望海涵,只因為,這逃奴前日在長安城中,欲行刺在下。”
“什么?”
這一瞬間,王劭、王茂叔與王敬直,三人一齊吃了一驚。
王劭和王茂叔才明白過來,蘇大為過來哪里是為了西市的失火。
分明是為了興師問罪而來。
而王敬直,也才知道,刺殺蘇大為的那名死士,竟與王家有關。
一時心中掀起波瀾。
“蘇郎君,此言當真?”
王茂叔向蘇大為拱手道:“那逃奴……”
“陛下命我查此案,我目前追到的線索,就是那逃奴之前去過那間牙醫鋪子,做了一個齒中藏毒的小手術。
牙醫鋪子,乃是王家的產業……”
“我們……咳咳……我們王家沒有做這等事!”
王劭猛地站起,臉色漲紅,雙手撐著拐杖,發出劇烈咳嗽。
王茂叔大驚,忙攙扶住他:“阿耶,不,不要動氣!”
“我死不了。”
王劭揮了揮手。
他須發戟張,從瘦弱的身向軀內,涌出凜然正氣。
直到這一刻,他才將當年在朝堂上據理力爭,不惜頂撞天子的剛勁給拿了出來。
之前的隱忍,只不過是一種保護偽裝。
王氏一門,剛烈者多,雌柔者少。
“劭翁不要動怒,我本人,完全相信王氏不會做這樣的事。”
蘇大為正了正衣冠,向王劭插手行禮。
“不然,我也不會央敬直,帶我來拜訪劭翁。”
“你……”
蘇大為的態度,令剛想發怒的王劭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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