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是他?
蘇大為咬住筆頭,眼中閃過深思之色。
回想起當日在酒宴上,在太子面前,賀蘭敏之再一次對自己展露出隱隱敵意。
“寺卿!”
高大虎匆匆走進公廨,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似驚喜,又似疑慮。
蘇大為將手中筆放下,隨手將方才涂寫的紙在手里一握,化作粉末。
“何事?”
高大虎才下去的,現在又跑回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寺卿,那件案子,有新進展!”
“當真?”
“我們在西市的一個蛇頭,剛剛呈報上來說,他看到縱火人的樣子。”
“此人現在何處?”
“就在外面,主薄正在記錄他的證詞。”
“那稍后錄完了,把人和記錄卷宗一齊交給我。”
“是。”
蘇在心里隱隱有一絲欣喜。
若是抓到燒牙醫鋪子的人,那么逃奴這條線又可以接上。
這對破獲此案,是一個重大的利好消息。
當真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說完此事,蘇大為見高大虎還站著沒動,詫異問:“還有事?”
“是,有一件事,我覺得很離奇,但還是得向你報告。”
“何事?”
“那個毒……逃奴齒中藏的毒,經由都察寺甲字醫判驗看,斷出是一種赤煉蛇毒,而這種毒,長安各藥鋪子沒有。”
“嗯,說下去。”
“就在方才,醫判說,他查到這種蛇毒出自哪里。”
“哪里?”
“是……”
高大虎猶豫了一下:“據說是宮中。”
“宮中?”
蘇大為的面色微變。
刺客自殺的毒源自宮中?
那此次遇刺之事,牽連之復雜,未免有些太過駭人,遠遠超出了蘇大為的預料。
“是宮中為太子治病專程收集的藥料之一,據說是給那位郭行真道人煉丹之用。”
“嗯?郭行真。”
蘇大為霍然站起。
在桌案前,來回走了幾步。
他現在,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但又有一種迷霧遮擋在眼前,不能看盡廬山真面目。
繞了一圈,最終的嫌疑,還是要落到賀蘭敏之與郭行真頭上?
若說最想刺殺自己的人,全長安最有可能的,便是賀蘭敏之。
但死士的毒又與郭行真有關。
自己與郭行真往日無冤,他有什么動機,去做這樣的事?
吃力不討好。
有違常理。
但等等。
若再想深一層。
那名逃奴的刺殺,與其說是行刺,更像是一種提醒。
除了激怒他蘇大為,毫無用處。
那是否,幕后之人,另有別的目地?
不是為了殺死蘇大為,又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