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神兵利器,也難傷分毫。
爪還未落下,凌厲的風嘯,已經將地面掀起巨大的溝壑。
薛仁貴心頭一跳,幾乎本能的扔下馬槊,從照夜獅子上翻滾而下。
噗哧!
耳中聽得一聲悲嘶。
落地滾了幾滾,勉強單膝著地的薛仁貴抬頭看去,看到令他目膽眥裂的一幕。
陪著他走南闖北,征戰多年的愛馬照夜獅子,在那詭異的爪下,被撕成兩截。
下半截馬身甩飛出去。
上半截無力的癱軟在地,猶在抽搐。
“照夜獅子!”
頭頂傳出破風聲響。
鬼莽熱的巨爪再次撲下。
“將軍小心!”
身后諸將怒吼著,驅趕著畏懼詭異的戰馬,沖了上來。
有些親衛甚至拔出隨身短刀,狠狠一刀刺在馬臀上。
戰馬悲嘶。
數騎沖上來,手中橫刀、馬槊,瘋狂的刺向鬼爪。
噗哧~
天空好像開了一片染坊。
只是這染坊只有血紅這一種顏色。
灼熱的血從空中噴發,濺了薛仁貴滿身滿臉。
他終于從一瞬間憤怒中清醒過來。
抬眼看去,看到令自己血液為之冰結的一幕。
那頭詭異,雙爪揮舞,竟將為了救他,前赴后繼撲上來的唐騎撕碎了一地。
跟隨薛仁貴沖陣至今,這一千騎幾乎沒有太大的損失。
沒想到,居然會在最后的時刻,遇到這頭可恨的詭異。
在唐軍悍不畏死的攻擊下,鬼莽熱身上同樣遍體鱗傷。
無數大小傷口流出慘綠色的血液。
傷口中黑霧裊裊。
“詭異!”
耳中聽到一聲怒喝。
鬼莽熱下意識扭頭,想看看這戰場中,還有哪個不怕死的唐軍敢叫自己。
然后,他的眼瞳中,看到烏光一閃。
一枚碩大的鐵箭,從他的頭顱正中貫入。
呯!
狼首爆成一團血霧碎片。
失去頭顱的詭異軀體,停滯了片刻,向后仰天倒下。
十余丈外,手持巨弓的薛仁貴還保持著張弓開箭動作。
“將軍,上馬!”
唐騎圍了上來,有親衛牽了一匹黃馬,向薛仁貴大聲疾呼:“吐蕃人要包圍上來了!”
薛仁貴背起寶弓,接過疆繩一躍而上。
他的雙眼最后看了一眼照夜獅子的模樣,像是要將這位隨自己征戰多年的戰友,烙印在記憶里。
“走!”
薛仁貴厲聲大喝,像是要將眼角的熱辣都藏起來。
多少年了。
這匹照夜獅子,是昔年萬年宮大水,自己和蘇大為親手救出陛下及武后,事后陛下的賞賜。
賜下此馬時,陛下還親口說過,愿卿如此馬,為大唐多立戰功。
卿就是朕的千里駒。
如今,言猶在耳,照夜獅子卻歿于陣中。
薛仁貴的目光,再掠過被詭異殺死的袍澤。
他們死得那么慘烈,連個完整尸身都沒留下。
在軍陣中,也不及收殮。
他的腦海中,突然涌出蘇大為說過的那句話“忠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
一股難以名狀的悲痛和怒火,自心底涌出。
“殺!”
猛夾馬腹,戰馬前沖。手中橫刀出鞘,刀光一閃。
將吐蕃中軍來不及撤走的一面軍旗斬落。
隨手一抓,將旗幟抓于手中。
斬將,奪旗。
如將旗已奪,吐蕃大將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