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出來,令原本緊繃的氣氛緩和下來。
程處嗣看了一眼蘇慶節,主動踱步上去,用刀柄挑起馬車后的貨廂,逐一看過一遍。
他甚至還伸手拍了拍車上的貨桶。
聽了聽聲音。
“確實都是柴薪和鯨油。”
“嘿嘿,咱們給宮里已經供應半年了,斷不會出錯的。”
程處嗣看了一眼蘇慶節,微微點頭,轉向馬車揮了揮手道:“走吧,放行。”
“謝過幾位貴人。”
胡巴和胡力安笑逐顏開,一齊行禮。
胡力安上前,不動聲色的將一件東西塞給程處嗣。
“貴人還請笑納。”
程處嗣伸手推拒。
這些給宮里做生意的,往常會有些“孝敬”,這一點程處嗣自然清楚。
不過以他的身份,平常那些三倆碎銀,一點銅錢的,還不放在眼里。
再多了,這些生意人也拿不出來。
程處嗣自矜身份,犯不著拿這點灰色收入。
“程頭,這是西市上好的口檀,知道你好這一口,兄弟特地孝敬。”
胡力安低聲道。
程處嗣的眼神微微一動,伸手捏了捏,隨即笑起來。
點頭道:“有心了。”
“放行!”
“程頭說了,放行!”
守著宮門的金吾衛哈哈笑著打著招呼,絲毫沒有因為夜里的大雨,而影響心情。
所有人都知道,這些送入宮的車,多少是會留下一些好處的。
多來幾趟,意味著大家能多分點。
哄笑聲中,空氣里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眼看著宮門打開,胡巴有些激動的揚起馬鞭,催促著戰馬迅速通過。
他心里已經可以想像到,穿過此門,就入了大明宮的腹心。
若是點上火,驅趕著戰馬瘋狂前沖,可以一直沖到李治的寢宮里去。
到那時,就算是天可汗,大唐的皇帝,也一樣要在自己的腳下匍匐顫抖。
想到那個場面,胡巴感覺渾身都在顫抖。
那是興奮,是腎上腺素在瘋狂的分泌。
隆隆隆~
馬車快速通過。
胡巴的心越發激蕩。
就在頭前的幾輛馬車穿過宮門時,另一頭的尉遲寶琳突然抽出橫刀,厲聲道:“攔住他們!這些人有問題!”
幾乎就在他吼出來的同一瞬,蘇慶節已經冷笑著撲向第一輛車的胡巴。
他早就覺得有些不對,只是礙于程處嗣是主官,不便逾矩。
如今既然程處嗣開口,正是求之不得。
“你們……”
胡巴大吃一驚。
回頭望去,寬敞的宮門被兩輛馬車并排擠著,后面的車上不來,前面的車又勢單力薄。
瞬間便落入被分割的窘境。
“這是個圈套?!”
胡巴的心頭,閃過一個令他恐懼萬分的念頭。
眼角突然被電光刺痛。
他看到,先前第一個開口質疑的唐將,一身細鱗軟甲,身形奔突如豹,雙手帶著雷電的光芒,猛撲上來。
電光中,一切都纖毫畢現。
蘇慶節頭上的鬢發根根豎起,如狂獅一般。
轟隆!
胡巴的馬車,從后方猛地爆裂。
一個人,從車底沖出。
這個場景,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特別是程處嗣。
先前為了穩妥,每一輛馬車后面的車廂,他都檢查過,如果藏了人,斷無沒有發現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