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院子里還是很暖和,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塘火太旺的緣故,反正坐在里面,并不覺得太冷。
蘇拉取了一些西域的瓜果來,然后又送了一壺奶酒,就告辭離去。
“他不是僧人啊,為什么要叫僧烏波?”
思莫爾給幾個人都倒了一碗奶酒,看了一眼周良,張口準備回答。
不過,沒等他開口,一旁的安文生先說話了。
“于闐崇佛,幾乎所有人都是佛教徒。
名字前冠以僧字,其實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我估摸著,這位僧烏波在于闐國地位應該不是太低,否則也不會用這個名字。僧,是代表著他的地位,烏波才是名字。”
“安君對西域,真的是很了解啊。”
思莫爾忍不住贊嘆一句,舉起了奶酒,一飲而盡。
蘇大為忍不住又看了安文生一眼,覺得這個安文生,確實有些不同。
這個時代,大唐是世界上最強盛的國家。
身為唐人,有著無與倫比的包容心和自豪感。
但與此同時,強大的自豪感,也會讓他們忽視許多事情。比如西域的風俗習慣,很多人就不太清楚。似安文生這樣對西域了如指掌,還去過大馬士革,的確不多。
只是,在蘇大為感慨安文生博學的同時,卻不知道安文生也對他非常好奇。
“蘇帥,你怎么還知道大流士呢?”
“啥?”
“我去過波斯,其實現在很多波斯人,都不知道大流士的故事。”
“這個,我在書里看到的。”
“什么書?”
“我記不得了,叫什么西行記?是東晉一個叫法顯的人所著。
你也知道,之前借住我家的狄仁杰狄郎君,是個博學廣聞之人。他隨身帶了很多書,那是其中一部。我也是偶然間看到,不過后來家里出事,我和大兄為了救人不得已逃走,我住的濟度巷之后也被推平。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本書還在不在。”
蘇大為眼珠子滴溜溜打轉,在電光火石間,想到了借口。
都怪狄仁杰!
反正狄仁杰也不在長安,安文生也無從查找。
再說了,就算他找到了狄仁杰,書已經不見了……狄仁杰帶了幾百本書,估摸著也不可能完全記住。反正他到時候只要咬死了是從狄仁杰那邊看到,誰也沒辦法。
“是嗎?若是被毀了,那可真可惜了。”
安文生倒是深信不疑,輕輕搖頭。
他知道蘇大為和狄仁杰的事情,所以也不覺得有問題。
至于蘇大為所說的那個作者‘法顯’,可不是杜撰出來,而是確有其人。
許多人都以為,玄奘法師是第一個前往天竺求取佛經的人。可事實上,真正第一個孤身西行,前往天竺求取佛經的人,是東晉僧人法顯。史書記載,法顯從長安出發,經西域抵達天竺,而后由獅子國,也就是后世的斯里蘭卡坐船,穿越馬六甲海峽,一路抵達廣州。法顯之后,大約一百多年后,玄奘法師才踏上西行之路。
“不過,這本書我倒是沒有聽說過,等回去了,我要打聽一下。”
“安帥對波斯感興趣?”
“哈哈,也不是。”安文生大笑著,道:“我只是對一切我不知道的事情,感興趣罷了。”
蘇大為和安文生的談話,一旁思莫爾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
等安文生說完,他終于忍不住道:“阿彌,安君剛才喚你‘蘇帥’,什么意思?”
“哦,思莫爾你不知道,阿彌現在可不是以前的阿彌了,他現在是長安縣的不良副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