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跟著李思文進了房間。
段寶玄正端坐書案后,翻看卷宗。
見李思文進來,他旋即露出了笑容,絲毫沒有剛才在大堂上那般憤怒的模樣。
“看出來了?”
“嗯!”李思文道:“那封認罪書,顯然是倉促寫成,里面對案情的描述,也顛三倒四,不成邏輯。下官認為,這案子里一定存有蹊蹺。金法敏之前氣勢洶洶,如今態度又突然轉變,怕是另有隱情。所以下官認為,這個案子不能結,一定要追查下去。”
“嗯,本官也這么認為。
侯善業和袁公瑜顯然不想繼續追查,估計是害怕擔了干系。
所以,我讓你過來,想要聽聽你的想法。你調查此案已十余日,可有什么頭緒嗎?”
“下官確有些發現,不過下官更想聽一下,蘇大為的調查。”
“蘇大為?”
段寶玄的目光越過李思文,落在了站在門口的蘇大為身上。
“就是他?”
“正是。”
段寶玄點點頭,道:“裴行儉與本官說過,你頗有才干。
這些日子來,本官沒有管你,而是要你自由行動。現在,本官想知道,你可有收獲?”
原來,裴行儉說過啊。
怪不得這段寶玄看到自己時,卻沒有絲毫見怪。
聽段寶玄詢問,蘇大為連忙上前道:“啟稟段公,小人這些日子,確在市井中調查,也得了一些線索。本打算多打聽一些消息后,再與李主簿匯報,不想李主簿今日把小人找來。”
“好了,別說發話,談談你的發現吧。”
李思文打斷了蘇大為的話,沉聲道。
蘇大為忙躬身行禮,他想了想之后,把他這段日子來打探到的情報,一一講述了一遍。
“金德秀來到長安之后,行蹤一直都很詭秘。
特別是大加耶肆的昔秀芳,尤為可疑。他曾多次和昔秀芳接觸,顯然并非為了尋花問柳。所以,綜上所述,小人以為,金德秀,亦或者說這個新羅使團此次前來長安,別有用心。他們應該是為了某件事而來,金德秀所負責的,是和外界聯絡。
他頻繁與昔秀芳接觸,怕就是為了通過昔秀芳打探消息。但也許是他行動暴露,以至于遭遇殺身之禍。金法敏最初報案,想必是有別的想法。后來發現這案子一旦告破,他,還有他身后的新羅,都很有可能會被牽連進來,于是才會前來結案。”
段寶玄沉默不語,直到蘇大為說完,他才點點頭,看向了李思文。
“段公,可要繼續追查?”
“嗯!”段寶玄起身問道:“思文,你以為呢?”
“當然要追查,不把此事查清楚,終究安不得心。”
“只是,金法敏會通過鴻臚寺向陛下懇請結案。以本官之見,陛下也未必真想追究。
你的身份,太明顯了,一舉一動,都會被關注。”
“是的,所以下官才把蘇大為帶過來。”
“你的意思是……”
“守約對蘇大為頗有推崇,且蘇大為是長安縣不良人,沒有多少人認識。
他在長安縣查案,是情理之中,不會被人覺察。所以,下官以為,此事就交由蘇大為來負責。下官會暗地里與他聯絡,這樣一來,金法敏那邊,一定會露出破綻。”
蘇大為一旁聽的真切,瞪大眼睛看看段寶玄和李思文,一時間有些發懵。
段寶玄則露出了笑容,輕輕點頭。
他看向了蘇大為,柔聲道:“怎樣,蘇大為,你可愿意接手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