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趕緊向蘇母拱手道謝,后者還是傷員,是有肉食配額的,這一塊兒就蘇母一人配肉食,連李善都沒這資格……雖然這標準是李善自己定的。
周氏勸了半天都沒作用,最后只能回屋取來一個碗,將不多的肉片一點點的喂給六昊,小胖墩子一直吃完了才松開手。
呃,周氏的腿都蹲麻了,被圍觀的李善都臉紅了……倒不是被眾人圍觀,而是發現馬周這個不要臉的本來站在側面,居然眼神詭異的慢慢繞到了李善背后。
也不知道周氏的技術和小蠻比起來……李善甩了甩頭,不能想,不能想,那畫面一出來,都有反應了!
鬧了好一通兒后,李善才脫身去了巷子,馬周、凌敬、蘇定方都跟著一起去看了看。
側面的炊房還在忙著,隱隱聞到肉香,惹得馬周咽了口唾沫,李善罵了句……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馬周也挺委屈的,要不是你那日拼命將一鍋肉塞進我嘴,我至于看到肉就胸口發悶嗎?
穿屋繞巷,一間間病房巡視過去,李善理所應當的收到無數感謝……在蘇定方、凌敬、馬周看來,這是視兵如子的典范,在后兩人看來,李善有刻意招攬人心的嫌疑。
不過李善本人倒是沒什么感覺,前世每天早上都要巡房,只不過那時候自己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而現在自己是走在最前面。
蘇定方提著燈籠走在最前面,黃橙橙的光芒驅散黑暗,李善笑了笑,招呼了聲,接過了燈籠。
南丁格爾手提油燈,被稱為“提燈女神”,李善心想自己提著燈籠,回頭讓館陶縣記在地方志上,說不定自己在后世論壇上也能混個男神的名號呢。
邁過門檻,光線的映射下,將自己影子拉長映在了對面的墻壁上,李善突然愣了下。
猶記得在大學時期看南丁格爾的宣傳視頻,傷病員說每當油燈由遠而近,我們都掙扎著親吻她那浮動在墻壁上的修長身影,然后再滿足地躺回枕頭上……李善登時打了個寒顫。
“最后一間了。”一旁的朱八笑道:“郎君放心,我們哪里敢不尊郎君吩咐。”
李善正要開口,卻聽見里面有響動,立即拉開門一個箭步竄了進去。
房間內四張門板,最里面的那個傷兵身子顫抖,口中嗚嗚作響。
拿過燈籠細看,李善臉色難看的很,傷兵口鼻歪斜,嘴角泛起白沫,手腳在不停抽搐。
“是羊角風?”
李善沒吭聲,只默默站在那,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如此寒冬,也阻攔不住病毒的蔓延入侵,自己已經盡量用各種方式去降低可能的發作率,運氣也不錯,前面巡視的將近百名傷兵都運氣不錯,但這運氣顯然沒有降臨在這個傷兵身上。
“救不了?”
李善垂下頭,眼神中帶著無助,破傷風在這個時代是絕癥。
凌敬喝道:“戰場乃立尸之所,你盡心盡力,百般籌謀,只能說人力不可勝天,何以如此自哀?”
李善沒有回答,只靜靜的站在那兒,一直到傷兵沒了氣息被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