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陣大笑,歐陽修和龐籍寒暄兩句,又把范寧和曾布拉過來行禮,龐籍呵呵笑道:“小曾也來了,你兄長在里面,和司馬光在一起。”
他目光又轉向范寧,覺得有點眼生,便笑問:“永叔,這位是你的子侄?”
歐陽修微微一笑,“是希文的孫子,這次從家鄉帶來,一個了不起的神童啊!”
龐籍又驚又喜,對范寧笑道:“原來你就是老范的神童孫子,這兩天我耳朵都被他說起老繭了。”
范寧連忙躬身行禮道:“祖父憐愛孫子,大多會有夸大之辭,晚輩很平常,老相公切不可高抬了范寧。”
“誰說你很平常!”
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眾人回頭,卻是王安石走上前,只見他雙眼熬得通紅,臉頰略略有些清減。”
他走上前深深向范寧行一禮,“君之一席話,令王安石勝讀十年書,請受我一禮。”
范寧淡淡一笑,“我只問你能接受嗎?”
王安石點點頭,“我覺得非常有道理,我愿再用十年時間去實踐領悟!”
眾人頓時大為驚訝,王安石可是近年來聲名鵲起的新秀,公認的才學卓著,他竟然向一個八歲小童行禮,口稱受教,著實令眾人深感震撼。
眾人紛紛問王安石,歐陽修是支持范仲淹新政而被貶,而龐籍是比較同情范仲淹,基本上都不是保守派。
王安石把兩人拉到一旁,簡單地將范寧的分餅理論給他們說了一遍,歐陽修半響說不出話來,他竟有一種醍醐灌頂般的頓悟。
龐籍一拍巴掌,“這孩子看得透徹啊!我們白活了幾十年,居然還不如一個孩子。”
說完,龐籍又嘆口氣,“希文有這樣的孫子,他也算后繼有人了!”
范寧撓撓頭,夸贊太多,他臉上實在有點掛不住。
.......
進了龐府,歐陽修自己去應酬,把范寧丟給了曾布,府中人流如織,到處是拜壽的賓客。
曾布帶著范寧來到一個人少之處,笑道:“不如我們再來比試一番!”
“阿布要和比什么?”范寧微微笑道。
“我們幾個兄弟在家中最喜歡玩詩句續尾,我說上句,你對下句,我們接最后一個字。”
范寧精神一振,這個也是他喜歡的,只要不是讓他作詩就行。
“那就開始吧!你說第一句。”
曾布想了想道:“葡萄美酒夜光杯!”
這個有點難,一開頭曾布就出了個偏題,曾布心中得意,這一句他可是難住了大哥。
范寧想了一會兒,忽然脫口而出,“杯深旋被香醪涴!”
“好!”后面有人喝彩一聲。
兩人嚇了一跳,回頭望去,只見身后站著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官員,皮膚黝黑,身體微胖,雙眉如劍,一雙眼睛極為銳利,儼如鷹一樣能看透人心。
范寧不認識此人,但曾布認識,他連忙行禮,“晚輩曾布參見包公!”
范寧頓時嚇了一跳,這位眼神犀利的黑臉官員就是包拯?
他連忙向包拯的額頭望去,上面什么都沒有。
包拯微微笑道:“我剛才遇到老范,他說自己的神童孫子來了,我估計這個小范就是你吧!”
范寧委實無語,祖父怎么到處宣揚,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嗎?若是每個人都跑來考教自己一番,還要不要人活了。
其實范仲淹是一番苦心,他在利用自己的資源為范寧鋪路呢!在大宋,聲望是第一重要,聲望要從小開始做起,比如晏殊,從小就名聞天下,成年后自然就能成為宰相。
這就是范仲淹帶范寧進京的真正目的,他年事已高,必須在還有一點名聲人脈之時替范寧鋪好路,以后就靠他自己奮斗了。
包拯又望向曾布,“你出了一個杯,好像很難,卻被人家回一個涴,你怎么辦?”
曾布只得苦笑一聲,他以為范寧會接‘杯莫停’,沒想到范寧卻反擊自己一個更生僻的字,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一局我輸了!”曾布對不出涴,只得無奈認輸。
包拯哈哈大笑,豎起拇指,“小范果然厲害,我老包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