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寧在門口耐心等候,過了好一會兒,從門口走出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向范寧拱手道:“閣下就是范寧?”
范寧連忙回禮,“正是!”
少年點點頭,“我叫龐恭孫,龐太師是我祖父。”
范寧想起來了,笑道:“我們應該見過。”
“三年前在我祖父壽辰上見過。”
龐恭孫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請隨我來!”
范寧跟隨龐恭孫進了府宅。
龐籍雖然官居高位,但子孫卻不多,他有兩個兒子,小兒子未成年就病逝了,只剩下長子龐元英,龐元英又只生了一個孫子,使龐籍兩代單傳,只有龐恭孫這一個獨苗,極受祖父寵愛。
龐恭孫雖然只比范寧大一歲,但待人接物已十分老練,他經常替祖父接待一些訪客,被賓客一致贊譽他溫良恭順,大器早成。
“范賢弟科舉準備得如何了?”
一邊走,龐恭孫一邊笑問道,他今年也要參加童子省試,自然很關心范寧的情況。
范寧也笑道:“永遠都覺得自己準備不足,差得太遠,越臨近科舉越害怕,差點就要忍不住逃回去了。”
龐恭孫呵呵一笑,“若范賢弟逃回去,豈不是成了科舉的一大笑談?”
“為了不流傳千古,所以再怎么害怕也只能硬著頭皮參加考試,一考完,立刻逃回家鄉!”
“賢弟說話很有趣啊!”
很快龐恭孫便帶著范寧來到祖父的外書房前,他走到門前稟報,“啟稟祖父,范少郎來了!”
“請他進來!”房間里傳來龐籍愉快的聲音。
范寧走進了書房,只覺房間里溫暖如春,炭盆燃燒正旺,龐籍穿了一身白衣的禪衣,頭戴小帽,斜靠在一張禪床上看書,神情十分悠閑。
范寧連忙上前躬身行禮,“學生范寧,參見龐太師!”
龐籍微微一笑,對長孫道:“給范少郎搬一只繡墩來!”
龐恭孫從里屋搬來一只繡墩,放在范寧身邊,他隨即站在祖父身后,垂手而立,一言不發。
龐籍一擺手,“請坐!”
“謝太師賜坐!”
范寧坐了下來,這時,一名侍女給他端來一碗茶。
范寧接過茶放在旁邊小桌上,微微欠身道:“學生是來感謝太師仗義,替學生洗去冤屈!”
“你覺得我是在為你洗冤嗎?”龐籍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范寧對這個龐籍還是很小心,此人亦正亦邪,完全以自己利益為重,他本身并不是革新派,只能算是中立。
只是目前保守派勢力強大,山頭眾多,而革新派卻缺乏領軍人物,只剩下文彥博一人在苦苦支撐。
龐籍為了得到革新派的支持,所以表現得開明,但絕不代表他支持范仲淹的改革。
一旦革新派占據上風,他就會調轉槍口,對準革新派,從他的弟子司馬光,就能看出他的立場。
所以范寧對龐籍很小心,不會向歐陽修那樣隨意開玩笑。
范寧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微微欠身道:“不管龐太師本意如何,但至少太師立場公正,僅憑這一點,學生就感激不盡。”
龐籍知道范寧說的是肺腑之言,若不是自己主持公道,宋癢絕對是偏向張堯佐。
他微微笑道:“你也很厲害,一直隱忍不發,直到最后一刻才反戈一擊,把陸績斬于馬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來打聽消息的吧!”
“如果太師愿告訴學生一些消息,學生感激不盡,但學生本意還是來感謝太師主持公正。”
范寧取出一只用田黃石雕成的山形筆架,放在桌上,“這塊田黃石只值幾百文錢,加上雕工也只有幾貫錢,但貴在吉利,是晚輩的一點心意,請太師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