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寧見富弼憂思難展,便笑道:“現在北島和大宋之間也建了鴿哨站,若有急事,可以通過鴿信聯系。”
富弼默默點了點頭,他原以為范寧只是因為什么原因辭職,可以勸勸他,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是因為功高震主,這就沒法勸了。
富弼是個老官僚,他知道有些底線是不能觸碰的,功高震主就是天子的底線,一旦天子有這種意識,那就趕緊離開,范寧的離去無疑是明智之舉。
“好吧!這件事我會給各個報館打招呼,讓它們不要報道了,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非議。”
范寧有些驚訝地笑問道:“官府還能控制輿論?
富弼搖搖頭,“只能說盡量,它們若能顧大局當然最好,如果它們一定要報道,我們也沒有辦法。”
………….
事實證明,富弼的努力沒有一點作用,次日中午,幾乎所有的報紙都在頭版頭條報道,范寧罷相,并辭去了征北大元帥之職。
一時間,朝野輿論嘩然,這件事成為整個京城的談論焦點,各家報紙都寫出了連篇評論,分析范寧辭職的原因,盡管官方給出的理由是因為家庭原因,但很多評論都犀利地指出,范寧連立奇功,他的官職已封無可封,已經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
這些評論也成了京城茶館、酒樓談論此事的依據,更多有識之士卻憂心忡忡,一旦范寧去職,會不會影響到大宋對遼國的戰爭。
下午時分,天子趙頊正在和王安石商議征北主帥人選,趙頊考慮的是富弼,但王安石卻大力推薦副相韓絳為征北主帥。
“陛下,滅夏之戰雖然是范寧為主導,但韓相公卻是副帥,擔任了從南面進攻西夏的重任,事實證明他有統帥數十萬大軍的經驗,雖然富相公也有經驗,但他畢竟年事已高,恐怕精力和體力都不能讓他再次統軍出征。”
趙頊點點頭,富弼確實有點太老了。
這時,有宦官在門口高聲喊道:“太皇太后駕到!”
趙頊一驚,皇祖母來了,他心念一轉,便知道一定是為范寧之事而來,這可怎么辦?
不等他想好應對之策,只見曹太后怒氣沖沖地走進御書房。
趙頊連忙施禮陪笑道:“皇祖母只要吩咐一聲,孫兒自會去慈寧宮問候,皇祖母何必親自勞累過來?”
曹太后寒著臉把報紙往桌上一拍,“哀家問你,這件事可是真的?”
趙頊一眼看見了頭版頭條報道,他心中一嘆,果然是這件事。
趙頊連忙道:“事實確實是真,范相公是昨天向朕辭去了軍職和相位。”
“你要給哀家一個理由,無能者受重用,功高者卻被免職,哀家想不通這是什么原因?”說完,曹太后冷冷看了一眼旁邊的王安石。
王安石心中暗暗苦笑,在太后心中,自己就是無能者嗎?
趙頊連忙找出范寧的辭職書,雙手呈給太后,“皇祖母請息怒,這是范相公的辭職書,上面有他辭職的理由,孫兒也是無奈才批準,絕非外面傳言的那么不堪。”
趙頊當然也看了各家的報紙評論,那些犀利的評論都說是范寧功高震主才被免職,這讓趙頊十分惱火,這些報紙分明在敗壞自己的名譽。
惱火歸惱火,趙頊也沒有辦法,就算他貴為天子,也不能隨意干涉輿論。
曹太后已經看完了范寧的辭職書,她心中的怒氣也慢慢平息下來,眉頭一皺問道:“他祖母遠在海外吧!怎么會知道祖母病重的消息?”
旁邊王安石道:“啟稟太后,北島和南大陸都有鴿信站和大宋聯系,一般十天就能將消息傳到京城。”
趙頊也及時道:“孫兒也不希望在這個關鍵時候換帥,但考慮到以孝為先,孫兒也只能批準了。”
“你免他軍職也就罷了,為何連同相位也一起免去?”
王安石在一旁道:“太后有所不知,知政堂有條例,若相國請私假超過三個月,會影響到知政堂的運轉,這種情況一般是去實職而保留相國資格,而范相公去一趟北島,少則四五個月,多則半年甚至更長,所以陛下免去范相公相位并沒有做錯。”
曹太后也一時無語了,半響她冷冷道:“既然官家理由充足,哀家也無話可說,但哀家要提醒官家,大宋攻滅遼國,機遇百年難遇,如果官家因為個人情緒而自毀長城,相信官家也無法向列祖列宗交代,雖然此話有點刺耳,但也別怪哀家言之不預。”
說完,曹太后轉身揚長而去。
趙頊的心情忽然壞了起來,難道自己真做蠢事了嗎?
王安石安撫他道:“陛下,宋遼之戰是國力拼斗,并不會因為某個人的能力而改變,遼國國力衰敗,大勢已去,微臣相信,就算沒有范寧,宋軍也一定會高奏凱歌。”
趙頊點點頭,“愿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