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真就不用理會魔界現世嗎?”
浮光殿內,赤燕實在是忍不住打斷了氣定神若的在這里彈琴的蘭澤,這都什么時候了,在這里浪費一天的時間。
赤燕不是不理解蘭澤拿回玲瓏石的決心。
而眼下魔界入世,魔刀遲早脫離元玉山的封印,別說是云龍國,妖界也勢必要卷入其中。
即便蘭澤無憂,作為萬妖之王的他,總歸要擔心一下這些半桶水晃蕩的妖族眾部吧?
“我看你是昨夜星辰喝完了就倍感無聊。”蘭澤停止彈奏,雙手攤開掌心放在琴弦上,這才抬眼瞧了瞧面前盤膝而坐的赤燕。
“老大,你當真這么放心嗎?”赤燕拿起他的酒袋,先是將其湊近蘭澤耳邊晃晃,再打開酒袋飲下,可見昨夜星辰還剩不少。
蘭澤見赤燕連昨夜星辰都因此事不再貪戀,倒也收好古琴,正襟危坐,試問赤燕對眼下局面作何想法。
“你問我?咳咳……我喊你現在回幽州你肯嗎?咳咳咳、我喊你現在去把魔界打得找不到回去的路你去嗎?”赤燕差點嗆到,不由得彎腰顫抖全身咳嗽,高高束起的發尾上下跳動著。
要不是赤燕舍不得昨夜星辰,他真心想直接噴酒,和蘭澤講話一點麻煩:明明蘭澤有想法卻要反問自己的答案。
“你我共睹云龍國地大物博,戶盈羅綺繁榮強盛,魔界入世何須譴我們這種蕞爾小國幫襯呢?”蘭澤好心伸出手,輕柔地拍了拍赤燕的后背,話音溫柔卻冷漠無比。
好比蘭澤本身,看似文質彬彬風流瀟灑的美公子,卻身散霜凍氣息手足身軀皆如冬雪。
赤燕深明蘭澤言之有理,可他心里還是認為,魔界入世妖族不可能全然避免。
不過蘭澤作為妖王,赤燕會相信且貫徹蘭澤的抉擇。
接著赤燕又湊近蘭澤,小聲詢問拿幽州交換玲瓏石一事。
“旁人云昱都知道這買賣不劃算,你還當真了?不過是隨口說說。”蘭澤抿了抿嘴,藏起了自己的笑意。
赤燕確實沒有他們這么多心眼,或許也是對自己足夠信任吧?能有全心全意為自己著想深信不疑的同伴,是世間最幸運的一事。
“我也知道不劃算。但,玲瓏石對于你而言意義又不一樣了,假設你當真想用幽州交換玲瓏石而云昱有應允了——赤燕愿為我王肝腦涂地,鏟除非議。”赤燕將酒袋擰好,一手撐著盤膝的膝蓋,一手拿著酒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赤燕那安放在胸前的短刀彼此起伏,與自己的主人有著同樣的心意。
“哈哈,多謝你——對魔界情況不放心,天際間速度最快的羽燕大可離開此地,為阻魔界盡一份心力。”蘭澤不知何時手中出現一盞茶,他輕輕吹拂茶面,說罷方才飲下。
“那你呢?”
“燕雀何須憂慮臨天白龍。”
“云昱的燎炏出神入化,單憑燎炏幻化的分身也可輕易消耗我,我是擔心晚上若你再與他交手……”赤燕還沒說完,便見蘭澤將茶碗蓋上,拇指與食指夾著茶碟便往一邊扔去,卻未聽到茶杯碎裂聲響。
蘭澤微微抬眼,月白色的睫毛狹長濃密,遮擋住了此時的眼神,清幽的聲音中帶著些許譏諷:“憑他?”
蘭澤早已留意到云昱又在午后喚出了丹鳥,哪怕周圍界線干擾影響判斷,燎炏從云錦宮脫穎而出還是不難判斷。
這才剛開始,云昱就為阻擾魔界盡心盡力,真是一位稱職的王者。
即便晚上再有沖突發生,只怕云昱會輸的更難看。
蘭澤見赤燕顯露真身翩翩離開,又喚出了自己心愛的古瑤琴,浮光殿內再次回蕩深沉琴音。
不同的是,此時的蘭澤并沒有像方才一樣,跟隨指下泛音進入心境。
赤燕不在,蘭澤自是要多一些警惕。
丹鳥飛向元玉山約莫半時辰,而我早已被燎炏追擊得筋疲力盡,最后我向燎炏認輸,汗流浹背地跳入皓月潭散熱。
我從水里探出頭,看到燎炏忽而消失在岸,以為是云昱聽見了我的呼喊收回了燎炏,便站起來向云昱道謝。
話還未出口,我就見他身側坐在門檻邊上,身體依靠著門框,雙目緊閉。